一方小院裡四處皆詭異。兩個年輕男子誰也不會哄小姑娘,無奈地互相大眼瞪小眼。
好在眼前這小宮女也不是愛隨意哭鬧的,被指揮使強“拎”起身便覺得他可能是不打算要她的命了,抽抽噎噎地抬頭望他,有點不放心地又嘟囔說:“您放我走……”
指揮使蹙眉,面容上覆添一層冷峻。
被個身高還不到他們胸口的小丫頭弄得手足無措,心情陰鬱是必然的。
他駐足瞪了她一會兒,想衝著她把這口氣出了都不知怎麼出,須臾,狠一沉息:“浣衣局在西南角。”
雪梨抽泣著應了聲“哦”。
指揮使又說:“拿著你的東西走,今日所見敢透出去半個字……”
他的話語頓住,她的呼吸隨著一起停住,眼巴巴地望著,等著下文。
他眉頭輕挑:“我們會讓宮正司把各樣能動的刑在你身上試一遍,然後弄死你。”
雪梨登時覺得四肢都一陣麻,連連搖頭:“我、我不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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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梨匆匆地趕到浣衣局,見了掌事女官。把玫瑰蓮子凍送上,又委婉地將來意說了,而後福身告退。
那位女官沒給準話,她一路都憂心忡忡的,再想想先前那兩個人,心裡更像有隻刺蝟在滾,走著走著就渾身打個激靈,好幾次險些又把眼淚激出來。
回到尚食局時天已全黑,雪梨悶著頭跨過門檻、又悶著頭往自己的住處去。
到了房門口發現燈已熄滅,雪梨便先去迴廊頂頭的小間盥洗了,才又推門回屋,躡手躡腳地摸去自己榻上。
“雪梨?”她剛躺下,蘇子嫻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雪梨一怔,望向和自己頭對頭的床榻:“你沒睡啊?”
“沒有。”蘇子嫻道,而後嘖了嘖嘴,“玉瑤和阿霽都沒回來,我聽張女史手下的淺池說,她們兩個沒少巴結阿婉姐姐,現在可能還在她那裡呢!”
蘇子嫻口中的“阿婉姐姐”是負責教她們的女史崔婉。
女史一階秩從五品,在尚食局裡已算不低,可全權料理皇帝及各高位嬪妃的膳點,也負責教導資歷淺的宮女,就算是主事的級別了。
負責教她們幾個的崔婉看著溫柔,實則不苟言笑,手底下帶的九個小宮女都很有點怕她。
阿霽是最怕她的了,現在居然主動去巴結?
看來大家都很著急。
雪梨一邊想著,一邊迷迷糊糊地就睡過去了。今天哭得太累,明天還要一早就起來當值,沒精神多想別人的事。
翌日寅時,雪梨和子嫻就起了床。不知子嫻是不是因為對蔣玉瑤和白霽背地裡巴結女史的做法太不滿,更衣盥洗弄出的動靜很大,最後直弄得蔣玉瑤受不了,一個枕頭扔出來把杯子都碰到了地上。
蘇子嫻一看就擼了袖子,雪梨連忙去攔,連拖帶拽地把蘇子嫻拽出了房門。
進了膳間的時候,其餘當值的人也到了。齊齊地排了四行,聽今日掌事的司膳女官吩咐了幾句,而後皆欠身應了聲“諾”,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她們這些“一早”起來的,其實是做午膳。輪值做早膳的,多是半夜就起來了。
雪梨這樣的小宮女在女史的指導下雖已學了不少菜,但還遠不夠資格往嬪妃案上呈膳,一直只做些打雜的活計。
幫著念念膳單、洗洗菜、跑跑腿是最常見的事情,頂多在太忙不開的時候,崔婉才會讓她幫著切切菜。
還只能切絲不能切丁。切絲的功夫雪梨練得算到位了,但一切丁就大小不一,用典膳女官訓她的話說就是:“這麼呈上去,還不夠給你換板子的呢。”
於是這天又是十幾個小宮女一起從天不亮開始洗菜,洗到日上三竿。
膳房裡的各處的忙碌都一刻未停,女官們手腳麻利而半點不慌地一步步做著。做好了的菜餚亦交給這些小宮女,端去旁邊的備膳間,有轉管膳單的典侍女官候著,裝入案頭備好的食盒中,等著各宮來傳。
之後的事情……在雪梨看來有點怪,感覺好像自己無意中觸了什麼咒似的。
先是巳時初刻的時候,從一品麗妃娘娘宮裡差人來了話,說要吃玫瑰蓮子凍。
這不稀奇,雖然玫瑰蓮子凍這東西從來不在膳單上,但宮妃偶爾饞某道菜太正常了,備上就是。
過了一刻,正一品淑妃夫人也差人來了話,說尚食局還有多少玫瑰滷都給她送去,她要學做玫瑰蓮子凍。
這、這也不稀奇,這是跟麗妃叫板呢。闔宮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