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點點頭:“是奴婢的東西。”
鄒尚食也一點頭,又問:“哪兒來的?”
雪梨剛要作答,卻驀地一噎。
頭一回見到指揮使時他說的話她可沒忘——他說,如果那邊的事情她敢透出去半個字,他就讓宮正司把所有的能動的刑都在她身上試一遍,然後弄死她。
雖然時至今日她已不覺得指揮使那麼殘暴了吧,但是……
不敢賭啊!
於是雪梨咬咬嘴唇,不知道怎麼答了。
幾人的目光注視下,她沒聲了。
“快說清楚。”鄒尚食微顯慍色地催促著,一沉,又道,“我查過了,不是你從家中帶進宮的東西,也不是哪一宮的賞賜。”
雪梨還是不吱聲。
鄒尚食的神色更陰兩分:“有人說你與外臣私相授受,你承認嗎?”
一句話,一下就把雪梨嚇懵了!
“私相授受”?!
這四個字安到宮女頭上,就跟說與外臣“私通”是差不多的——只不過聽起來委婉一點。
去年就有個年長的宮女因為與宦官不乾不淨被打發了,對外也是“私相授受”這個罪名。去了什麼地方,她到現在都不知道。
所以這四個字真的很嚴重啊!
縱是對男女之事尚還懵懂,雪梨也還是嚇得後脊發涼:“不是!不是什麼‘私相授受’……奴婢沒做不該做的事!”
尚食一旁,其中一個她沒見過的年長宮娥冷肅道:“與你同屋的宮女說,你曾熬夜縫製一個荷包,是男人才會用的樣式,有沒有這回事?”
雪梨雙肩一顫,愕然看向在座的三個同屋,滿是驚詫。
她薄唇翕動良久,腦中卻發懵到連個謊都扯不出來,倒是蘇子嫻驀地哭了出來:“不是的女官……”
屋中幾個年長的一同看向她。
蘇子嫻慌張搖頭:“那個荷包……那個荷包是與奴婢相熟的一個宦官要的,奴婢覺得雪梨繡工好所以央她來做……”
“那個宦官叫什麼、在哪裡做事?”方才問話的宮女目光平淡地在蘇子嫻面上划著,“若他拿不住來,你和她同罪。”
剛想附和子嫻一句的雪梨驀地噤聲了。
下一瞬,那宮女側首看向蔣玉瑤,顏色稍霽:“你再說說。”
蔣玉瑤頷首,始終未看雪梨,輕輕說:“奴婢看到雪梨一連數日熬夜繡那荷包,是個雄鷹的圖案;還有好幾次……她拎著食盒出去,可又沒聽說她在哪宮有交好的宮人。最近一回更是回來得特別晚,後來更常在夜裡偷偷看什麼,奴婢好奇,翻開她枕頭一看,就看見了這簪子。”
雪梨靜聽她說著,一顆心跳得亂極了。好幾次,“言承淮”這名字都湧到了嘴邊,又每回都使勁咽回去。
誰知道這麼說出來是能救她一命,還是讓她死得更慘?
鄒尚食沒好臉色地一睇她,淡聲道:“雪梨出去等著,你們三個先回房。我與宮正司的女官有話說。”
那二人是宮正司的女官?!
雪梨心裡“咯噔”一下,懸得更緊了。
這日中午又開始徐徐飄雪了。
越落越大的雪花讓這冬至日又添了點不一樣的節日吉意。尚食局在呈往各宮的膳點中都添了一道羊肉湯。
取的都是鮮嫩去骨的羊腿肉,一碗碗盛出來,大小恰可入口羊肉塊旁邊配著白皙的山藥、微透的蘿蔔,上面飄著青白蔥花,熱氣暖融融的,看著就驅寒。
往紫宸殿呈晚膳的宮娥們也出門了,這一趟去的人顯得格外多。因為雪下得突然,好幾位正議事的朝臣暫被堵在了宮裡,皇帝就吩咐尚食局多備一些送去,不讓幾位大人餓著。
一個*歲的小宦官在紫宸殿後頭探頭探腦的,時不時踮起腳尖兒四處看看,又什麼都看不見。
不知他有什麼急事,尋不到人便急得在牆根底下團團轉。
冷不丁地被人一拍肩頭。
小宦官回過頭,眼見身後兩人都比自己高一頭還多,很是靈巧識相地欠身:“兩位哥哥……”
“誰是你哥哥!”對方卻不給他面子,徐世水伸手一拎他耳朵,“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賊頭賊腦的幹什麼呢?”
天冷,耳朵本來就被凍得夠嗆,這麼一拎直痛得他要湧眼淚,強忍回去,倒抽冷氣告饒:“哥哥饒命、哥哥饒命!小的也是受人之託來……來找位大人!”
“找位大人?”徐世水一聽,鬆開了他。上下打量一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