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的大帳裡也都嘈雜可聞,然後越演越烈,最後有些難以分辨,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了。
北蒙人的鋼刀就近在眼前,他就是拒不妥協,最後被外面的廝殺聲衝昏了頭腦的北蒙人終於失去了理智和耐性。
“他不肯答應那就不肯答應,既然是廢物,就不用留著了。”那個身材魁梧滿臉胡茬的粗獷漢子指著席上優雅從容飲酒的男子惱怒咆哮,“殺了他!給我把他大卸八塊,就算是用北狄皇族中人的血來祭我北蒙軍的軍旗,我們也是賺了的。”
這樣的場面之下,殷湛是毫無還手之力的。
可是他對這人的叫囂卻是置若罔聞。
帳篷裡本就劍拔弩張的二十幾個北蒙士兵亂刀就要砍下去,外面突然有一聲接著一聲的慘叫連綿著響起,並且好像就發生在這附近<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帳篷裡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先聽到叫人心裡痛快痛快的裂帛之音。
偌大的帳篷生生的被人揮刀從外面削塌了一小半,氈布和支架稀里嘩啦的落了一片下來。
盛怒之下的北蒙人大統領被身後突然灌進來的冷風凍得一個激靈,還不及轉身,就有人款步從那帳篷的破洞處走了進來。
“你說誰是廢物?”少年的聲音寒涼冷澈,尾音一揚,微微上挑,帶了十足十高傲的挑釁。
同時,她手中分量很重的長刀反手一橫,已然穩穩的壓在了那高大漢子的頸邊。
一身暗色的皮甲上染了血,她的面上也帶許多細小的傷痕,髒得看不出原來的膚色,但是眸光雪亮凌厲,微微一瞥,便就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少年的身量高挑,卻過分纖瘦了些,哪怕是穿著厚厚的軟甲,腰線的位置看上去也是有弧度起伏的。
她手持鋼刀暗暗施力,不著痕跡,但是眾目睽睽之下那氣勢凌人的北蒙軍首領就像是因為她的一句話而軟了腿,一屁股又坐回了席間。
她也跟著大馬金刀的往那裡一坐,大概是一路長途跋涉又經過一場血戰真是飢腸轆轆,她卻居然毫不講究,順手拿過桌上一隻偌大的青銅杯就將裡面辛辣的酒水灌了下去。
大批的北蒙軍士兵從帳篷正前方的氈門湧了進來,憤怒嘶吼。
她冷眸俾睨,橫臂一掃。
酒杯斜飛而出,迫得人群紛紛閃避。
血光激射,手中鋼刀猝不及防的一出一撤,她的臉孔和戰衣又被血水糊了半邊。
殷紅刺目的血色中,他一身戰甲光鮮尊貴,她一身血衣,卻是少有的狼狽。
殺伐決斷,眉眼凌厲,舉手投足間都是俾睨灑脫的英氣。
也許就是在那個瞬間,他便突如其來的對她一見傾心,並且這種感覺,一經發覺,便就成了再也戒不掉的執念。
從那以後,便認定了,在這世上,他愛的女子,就只會是那一種樣子。
從那以後,世上所有的紅顏絕色在他眼中都不過枯骨畫皮,再也沒有哪一個女子是鮮明且帶有色彩的。
別人以容貌傾城,她用獨屬於她的一道狂傲的眼神傾覆了整個天下,傾覆了獨屬於他的整個天地。
兩個人,隔著偌大的帳篷各自相視一笑。
然後他拔劍,她揮刀,默契的開始了反擊和屠戮。
因為主帥突然暴斃,北蒙人群龍無首,又先亂了軍心,這一場仗無疑是開戰以來最振奮人心也收穫最大的一次。
一起出生入死了多少回,在這方面他們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兩個人帶著從後方襲營之後剩下的三千多人從敵軍內部衝殺,他們並肩作戰,一起奮力的殺出重圍。
從午夜一直到黎明<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當北蒙軍終於不堪打擊,帶著僅剩的六萬人匆忙撤退的時候才是這一整晚她笑得最意氣風發的一次。
“仗打完了,回去我們好好聊聊?”她淺笑綿延的挑眉看他。
那時候,她的整張臉上都是血汙,幾乎連五官都分辨不清了。
冷夜的火把之下,他扣緊她的手腕。
她有些激烈的脈搏隔著掌心傳來,他第一次聽到了自己為她而起的狂烈的心跳聲。
“決定了嗎?不怕嗎?”他這樣問她,抬手扯出戰甲下面白色衣袍的袖子去擦她臉上的汙漬。
她仰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