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梁嬤嬤就先舉步跨過了門檻,稟報道:“皇后娘娘,南康公主到訪,奴婢直接請她進來了。”
裡面的人也沒應聲,四個宮女都站在外殿裡,使勁低垂著眼瞼,這時候也忙屈膝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梁嬤嬤直接往裡走,南康公主緊隨其後,大致的四下裡瞟了眼就發現這青天白日的,這殿中幾乎到處的帳子都還散開低垂下來,雲遮霧繞的,這哪裡像是一國皇后的寢殿,陰森森的,再加上那幾個大氣不敢喘的白著臉的宮女,活脫脫一座叫人毛骨悚然的閻王殿。
梁嬤嬤走在前面,顯然已經對這樣的環境習以為常,開啟內外兩殿中間的珠簾,就見裡面一角的梳妝檯前面,劉皇后一身隆重的鳳袍,一動不動的坐著。
她也不回頭,銅鏡裡面倒影出一個模糊的影像,從後面也看不到她的具體神情。
“皇后娘娘,南康公主到訪。”梁嬤嬤走到她身邊,又提醒了一句。
“南康給皇后娘娘請安。”南康公主走上前去行禮。
過了一會兒,劉皇后才緩慢的轉過身來。
她的傷口已經癒合,但那形容卻有礙觀瞻,負責給她梳妝的宮女特意在額前多留了一律髮絲,斜著壓過去,將她受傷的哪隻眼睛擋住了,所以南康公主這一眼看過去,對上的就是她的獨眼。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殿中光線太過晦暗的關係,她那明顯清瘦了許多的臉頰看上去居然呈現出一種蒼白又夾帶著烏青的詭異色彩,配合著這整個寢殿裡的大氣氛,就更顯得恐怖。
“聽說娘娘身體抱恙,我就過來看看了,打擾了娘娘休息,還請娘娘恕罪。”南康公主說道。
“你有心了。”劉皇后冷冷說道,顯然並不領情。
梁嬤嬤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垂下眼睛掩飾。
宮女上了茶,最近劉皇后這脾氣狂躁易怒,梁嬤嬤也把握不住她後頭會不會時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就乾脆揮揮手,打發了宮女們退下。
劉皇后明顯是沒什麼心思寒暄,一直冷著臉不說話。
南康公主也沒動那茶具,陪著她坐了一會兒,然後才微微嘆了口氣道:“娘娘,您就是遇到天大的難處,又何苦要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呢?”
類似的話,這大半年裡梁嬤嬤就勸了無數次了,可是劉皇后順風順水半輩子,一直都高高在上,突然受了這樣的冷遇和打擊,心裡卻怎麼都過不去那個坎兒。
南康公主是個老好人,對誰都和氣,劉皇后卻不領情,只就冷聲說道:“你久不進宮了,想必需要去拜訪的人也多,本宮最近的身子不好,午膳就不留你了。”
這是個變相的逐客令。
南康公主也不覺得難堪,只苦澀的彎了下嘴角,居然半點也沒強求的直接站起來道:“娘娘無恙就好,那我就不打擾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劉皇后的目光冷冷的,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的坐著。
梁嬤嬤張了張嘴,想要挽留也無從開口,只能快走兩步追著親自送了南康公主出門。
“請殿下見諒,皇后娘娘的身子不爽利,最近的脾氣是有點大的。”鳳鳴宮的大門口,梁嬤嬤歉疚說道。
“本來就是我來的唐突了。”南康公主卻是並不在意的模樣,拍了下她的手背道:“好生照料皇后娘娘吧,本宮先走了。”
梁嬤嬤屈膝福了福,又給抬轎子的小太監道:“路上走的穩當些,別驚了公主殿下。”
“是!”幾個小太監應了,南康公主的貼身婢女神色古怪的垂下頭去,又跟著轎子原路返回了。
梁嬤嬤站在門口目送,待到那轎子走的遠了,這才嘆了口氣,轉身又回了劉皇后的寢殿。
彼時劉皇后還保持著面對大門口的方向面無表情的坐著,梁嬤嬤走進去,嘆息道:“娘娘,您這是何苦要跟自己過——”
話音未落,劉皇后卻是目光幽暗一閃,突然冷冰冰道:“她走了?”
梁嬤嬤愣了一愣,然後眉頭就皺的越發的緊了,“娘娘,南康公主也是一番好意,奴婢是想著她的為人素來和氣,所以才請她進來陪您說說話的,您怎麼——”
不給面子?
梁嬤嬤說著,卻是欲言又止。
她是做奴才的,總不能當面指責主子的過失。
劉皇后聽罷,本來毫無表情的面孔上卻突然呈現出一個冰冷刺骨的笑容來,嘲諷道:“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