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茶水灑在身上,瑾妃也毫無所察。
她兀自愣了半晌,然後才緩緩的抬頭看向了劉皇后,乞求道:“姐姐——”
劉皇后的面沉如水,沉默了一陣,忽而狠狠得閉了下眼睛道:“你回去吧,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誰都休要再提!”
“可是雪兒她——”瑾妃急切的上前一步。
梁嬤嬤的話雖然她都聽的一清二楚了,可是這會兒都還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怎麼會這樣?又憑什麼會這樣?殷雪不過就是和宋楚兮那麼個外來的丫頭起了衝突而已,現在怎麼反而要淪落成這樣?
這事情怎麼聽,都像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瑾妃只下意識的還想要爭取,劉皇后卻已經惱羞成怒,嚴厲地警告道:“本宮說過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就算你再疼那雪丫頭,也給我看清楚了形勢,現在已經不是她和誰起了衝突,吃了虧還是佔了便宜的問題了,而是她惹了皇上的不痛快。瑾妃,你進宮已經多少年了,這後宮之中的生存之道,還需要本宮再教導你一遍嗎?”
後宮裡的女人迎高踩低,這些都是家常便飯,但所有人都必須謹記信奉一條——
那就是,絕對不能惹了皇帝的不痛快。
本來殷雪和宋楚兮之間的事情,的確就只是點兒雞毛蒜皮,可是現在卻讓宣王插手還逼到了皇帝跟前來了,那麼為免殃及池魚,他們這所有人都最好是別再摻合。
“可是——”瑾妃被她的聲色俱厲嚇了一跳,但她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忍了半天,還是隻能點頭,“是,臣妾知道了。”
“嗯!你先回吧,此事就到此為止,知道點兒分寸!”劉皇后揮揮手。
“是!臣妾告退!”瑾妃渾渾噩噩的應了,魂不守舍的被寒春扶著走了出去。
劉皇后坐在炕上沒動,只是目光陰沉沉的盯著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梁嬤嬤走上前去,試著喚她,“娘娘是在擔心瑾妃娘娘不聽勸嗎?”
“哼——”劉皇后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收回了視線,諷刺道:“說起來也是這麼多年以來本宮把她給慣壞了,她以為她在這宮裡高人一等,誰都惹不得她,現在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氣?”
皇后和太子的地位穩固,瑾妃依附皇后,就自認為是靠上了大樹,總覺得是比宮中同位份的嬪妃都要高出一頭來,平時的為人處世都毫不低調。
“那宋家小姐也的確是做的過了……”梁嬤嬤斟酌著說道。
“本宮說過了,現在事情鬧到這一步了,已經和那丫頭沒關係了,這兩年宣王和皇上之間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她又把那殷黎做寶貝疙瘩似的寵,怪只怪殷雪不長眼。這一點說起來也是本宮的疏忽,沒有囑咐唐氏好生的管教她,反而讓她養成了和瑾妃一樣跋扈的性子。”劉皇后冷著臉說道,話到最後就是話鋒一轉,又無所謂道:“橫豎不過就是個丫頭,本來就已經是難成氣候了,廢了也就廢了。梁嬤嬤回頭你再往瑾妃那裡走一趟,等她冷靜下來了,再把其中的輕重利害,好好說說道理給她聽。惹上了宣王,這件事再鬧就是在給皇上添堵了。”
“是!奴婢一會兒就過去。”梁嬤嬤謹慎的應了。
劉皇后擰眉沉思了片刻,就又冷不防諷笑了一聲出來,“現在本宮倒真是好奇了,那個鄉野丫頭到底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居然迷的宣王神魂顛倒,屢次拒婚不肯答應皇上給他安排的婚事不說,現在更是把皇上都給記恨上了。”
主子的是非,梁嬤嬤是不敢隨便橫加議論的,於是就眼觀鼻鼻觀心的垂眸沉默了下來。
劉皇后自己說著,就忍不住的啞然失笑,感慨著揉了揉鬢角,“早知道當年本宮就該宣那個丫頭進宮來見一見的,可惜了——現在卻是沒有機會了。”
那位宣王殿下那樣冷淡的性情,真的很難想象,他這一輩子居然是會栽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誠然劉皇后也不過是隨意的一句調侃,然後梁嬤嬤就想了想道:“娘娘,太后娘娘的那位孃家侄女,這樣的話——您還要見一見她嗎?”
“算了!”劉皇后擺擺手,“瑾妃才剛來過,本宮現在要是召見了那個丫頭,一定會被認為是有意刁難的,以後再說吧。”
宋楚兮是太后的侄女,按理說既然太后和皇后表面上的關係和睦,皇后就應該召見她一次,以示禮遇的,但是現在,這件事卻變得不合時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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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
“父皇,就算雪兒真的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