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定要減少消耗能量。
於是,她走進候車室,打算找個地方睡一覺。
候車室裡很嘈雜,很擁擠,沒有空位。她只好找個人少一點的地方,枕著她的包,側身躺在地上。
她的眼前到處都是行走的腳,亂哄哄。她的耳朵裡充滿火車站特有的那種讓人疲倦的嘈雜聲音。
她的心裡湧上無家可歸的悲涼。她閉上眼睛,兩滴委屈的淚又滲出來。
這時她聞到一股香味,睜開眼睛,她看見了離她的臉很近的地上滾過來半個麵包。
半個麵包!
是一個孩子掉的。那孩子大約一兩歲,沒拿住,掉下來。他媽說:“髒了,別撿了,吃雞蛋。”
毛婧悄悄伸過手去,剛剛把那半個麵包拿到手,就被另一隻手奪去了。毛婧抬頭看,是一個男孩,大約十四五歲,是個髒兮兮的乞丐。
他惡狠狠地瞪了毛婧一眼:“這是我的!”
毛婧愣愣看著他,不敢跟他爭,看著他把那把個麵包拿走了。
她又一次強烈地感到了飢餓。
這時,她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夢一樣的聲音:“姑娘,你餓了?”
她回過頭,看見一個臉很白的男人正蹲在她身邊,平和地看著她。
毛婧戒備地坐起來,沒有說話。
那個臉上沒有血色的人笑了笑,說:“你別怕,我是個作家,我姓周。”
接著,他拿出編輯部的工作證給她看了看,說:“我是寫恐怖故事的,你別怕。”
聽說是作家,毛婧好像有點放下心了,她從小就想當作家。只是她對這個作家的臉色有點恐懼。
她說:“我的錢被偷了。”
那個人問:“你要去哪裡?”
毛婧說:“我去北京,找我表叔,他在公交公司工作。”
那個人說:“我正好回北京。你跟我一起走吧,我給你買票。”
毛婧想起在雜誌上看到的人販子,變態狂,有點怕。可是,我是她遇到的惟一的好人,他是她惟一的機會了,要不然她就會流落街頭,結果可能更慘。
她想了想,說:“那謝謝你了。以後我有了錢,一定還你。”
那個人淡淡地說:“沒關係。”
這時有兩個本地人走過來。
他們拎著一些水果,塞給那個臉很白的人,然後他們一起說話。看樣子他們是來送他的。毛婧細心聆聽他們的談話。
“周德東,你回去就把稿子寄過來。”
“好的。”
“如果有什麼變化,提前打個電話。”
“沒問題”……
毛婧就跟這個臉很白的人走了。
他買的是兩張臥鋪。
上車後,他領毛婧到餐車上吃飯。毛婧顧不上斯文,狼吞虎嚥。吃著吃著,她發現那個作家沒有吃,他坐在對面,靜靜地看著她的臉。
在燈光下,毛婧感到他的臉更白,好像被人把血抽乾了。
“你怎麼不吃?”
他說:“我不餓。”
“可是你晚上還沒有吃飯呢!”
“我一天吃一頓就夠了。”
毛婧吃完飯,他們回到鋪位,聊了一陣。那個作家問了一些她家的情況,以及她到北京的打算。他簡單對她講了講在北京求職應該知道的一些基本常識。
然後他們就睡了。
他睡上鋪,毛婧睡下鋪。
半夜時,毛婧醒了,她去解手,回來時,她無意朝上鋪看了一眼,看見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看著她。
她驀地感到很害怕。
躺在鋪位上,她一直在寬慰自己——也許是這個好心的作家失眠了,一直在構思他的恐怖小說……
到了北京,那個作家先把毛婧領到了他的住處。那地方好像離市區很遠,一個挺孤單的院落,院牆外的草很高了,也沒有人割。
進了門,他說:“昨晚你在火車上肯定沒睡好,你先躺床上好好睡一覺吧。我打電話幫你找你表叔。”
“不,我不累。”
“去,睡一會兒吧。”
他為她開啟臥室的門。
盛情難卻,毛婧就進了他的臥室。她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那個人在外面把門關上了。
她隱隱約約聽見他在打電話。她覺得他就像是她的爸爸,心裡湧上一股暖流。
她沒有擔心這個男人會把她怎麼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