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見此,不知從哪裡來了一股力氣,她便突然從地上掙扎了起來,整個身子都猛地往前撲去。
劉五兒趕緊護著二姐的身子。哭嚎道:“二奶奶!二奶奶!您可得小心著您的身子!身子重要啊!”
二姐的身子被劉五兒生生架住,分毫都動不得了,她只得深深地吸了吸鼻子,一邊淌著淚花兒。一邊仰首看著天,突然,二姐沙啞著聲音拼命地嚎叫了出來:“放開我!放開我!我男人要是沒了,我有孩子又有什麼用!又有什麼用啊!”
“老二媳婦兒!”劉張氏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只見她紅腫著眼睛,面容嚴肅大義凜然地看著二姐,厲聲呵斥道,“老二媳婦兒,你好糊塗啊!你要記住,此刻你肚子裡懷的這個。不是別人。正是榮兒的親骨肉。倘若……倘若榮兒真的沒了,那這個孩子便是榮兒生命的延續!我看你還敢不敢如此輕狂!”
“婆婆……婆婆……”,二姐聽出來說話者是自個兒婆婆。於是她便轉頭看了過去,只見婆婆杵著柺棍兒氣勢十足地站在她身邊,此時的劉張氏,已是滿頭銀髮,憔悴蒼白,卻偏偏依舊堅毅如松,二姐立馬哭著朝劉張氏撲了上去,很明顯,這位神色如磐石一般頑強堅毅的老婦,在此刻。卻也成了二姐的一份依靠、一份支撐,二姐抱著劉張氏哭嚎道,“婆婆……婆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婆婆……你去救救劉老摳……你去救救他呀!”
“好孩子……好孩子……不哭……咱們不哭……”劉張氏輕輕丟下手裡的柺棍,一手輕輕拍著二姐的後背,溫和慈愛地說道,“咱們要堅強,就如同你梅姑奶奶那樣。”
也不知是何時,估計就是在劉老摳失蹤的這些日子裡罷,二姐和劉張氏這對婆媳之間的感情開始突飛猛進。
從前劉老摳在家裡的時候,劉張氏總是對二姐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不管二姐做了什麼她都哼哼唧唧地看不慣;而在劉老摳失蹤的那些日日夜夜裡,劉張氏也不知開了什麼竅,居然與二姐惺惺相惜起來,然後這倆人兒就開始膩歪來膩歪去,以至於她們現在竟如母女一般親密了。
漸漸的,在於二姐眼裡,劉張氏不再是以前那個刁鑽傲慢還一心給自己添堵的惡婆婆,而是一個溫和慈愛、偶爾還喜歡跟自己發點兒小牢騷的老母親;而在劉張氏的眼裡,於二姐也不再是以前那個懷揣著磊磊心機來的陰謀女,而是一個時而聰明時而犯二的愣丫頭。
果然,只要試著開始對一個人改觀,那那人便會越看越順眼,對於那些自己原本就看不慣的人,如果連一個改觀的機會都不給人家的話,也只會越看越鬧心越看越礙眼。
順眼與礙眼,只在一念之間。
劉張氏拍著二姐的肩膀安慰了她一番,然後亮出一身當家主母的氣勢對公孫義說道:“公孫義,你見了當家主母,為何不行禮?!”
“當家主母?!哼,什麼狗屁的當家主母!我只知道,你們劉家上上下下不過都盡是些吃人的老虎罷了!”公孫義一邊暴喝一邊把直接刀刃兒壓在了粗繩上,然後又搖頭晃腦地自顧自吟唱起來,“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天地也,做得個怕硬欺軟,卻原來也這般順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哎,只落得兩淚漣漣!”
眾人見到公孫義的動作都驚叫了起來,那鋒利的刀刃兒,若是往那粗繩上輕輕一劃……想必劉老摳就性命堪憂了!
二姐眼角上青筋猛跳,她不禁瞪大了眼睛朝公孫義呼喊道:“不要!不要!”
說著,二姐忍不住扶著肚子軟軟地就要倒在地上。
“老二媳婦兒!”劉張氏趕緊用一手撐住二姐,剛穩住二姐的身子,這老太太便立刻虎著眼睛衝二姐訓斥道,“咱們劉家的人,絕不會向這些奸邪宵小低頭!就算是死,那也得挺直了骨頭大義而死!”
公孫義見劉張氏絲毫不受威脅,反而是於二姐這裡比較容易擊破,於是他便將主意打到了二姐身上。
於是公孫義凜了凜目光,粗著嗓子朝山下喊道:“於二姐聽著——你可是想救你的丈夫?!”
這個時候,二姐便覺得此言如同天籟一般。
只見二姐忙不著迭地點頭,一邊兒死命地掙脫劉五兒和劉張氏的手,一邊兒用那已經頗有些沙啞的嗓門兒嘶喊起來:“想!如何不想!我求求你,你就放了我的丈夫,放了我的丈夫吧!”
此刻被吊在一邊兒正呲牙咧嘴著的劉老摳不禁搖著頭,在一旁默聲嘆道:“蠢娘們兒……蠢娘們兒啊……”是我負了你,是我劉老摳負你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