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武林中現在有了一個風雲幫了。
“幫主可能就是那隻五色彩風所代表的人物。幫主以下,大概有兩個分壇:“龍壇’、‘虎壇’,龍壇主腦是金判,虎壇主腦是我爹一品蕭,已無疑問。不過,金判是第一屆武林盟主,我爹是第二屆武林盟主,二人已被當今武林公允為一代頂尖人物,彩風能令他兩位臣服,綵鳳又是何許人呢?還有,金判即主持這個風雲幫的龍壇,師父不久之前還跟他在洛陽見過面,他老人家怎地不知道這些呢?”
噢,對了,他想:風雲幫可能剛剛成立,師父尚未得著訊息也未可知。他想著,有點高興起來,忖道:“龍壇在哪裡雖不知道,但我已知虎壇在終南。虎壇歸父親掌管,真是巧極了。”
他又想:“父親一定想不到我已長得像個大人,還學了一身武功:一旦召見我時,如發現了壇下第十五號弟子是他自己的親生之子,那該是什麼一幅情景啊?”他想到這裡,有點好笑,但不知怎的心頭一酸,卻流出兩行熱淚。
’“爹爹,你還記得我嗎?他暗泣道:“我可一點也想不起你是什麼樣子了,爹爹,你好狠心啊!我叫維之以前你一定替我取過名字,叫什麼呢?”
“不,不!他發狠地道:‘我不說,我什麼也不說。’如果聽說我姓武,他一定忍不住要盤問我的身世來歷,那時我就說:‘武壇主,難道您老失落了一位像我這麼大的公子麼?
您老想念他吧?唉!假如這樣,我們可真同病相憐啦!我從小就沒見過生身之父,不過我可沒像您老這般傷懷。因為您老或許還記得令公子的模樣,但我對家父卻是想也無從想起呢!
他如果問:‘令尊叫什麼名字?’我就說:‘我也不知道,只有臨汝某村的一位老人清楚我的身世,可惜他已死了’”
“我這樣說時,”他拭著眼角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讓眼淚流下來。”發過一陣狠,擦乾眼淚,他忍不住又笑了,一絲甜蜜之感從痛苦的心頭泛湧出來,他搖搖頭道:“騙自己,真是何苦!”
武維之睡去了,車顛簸得很厲害,他卻睡得很熟;腮邊搖晃著兩顆淚珠,唇角邊卻掛著一抹甜甜的笑意,車伕忽然回頭高喊道:“少爺,天黑啦!”
武維之探頭車廂外,揉眼問道:“這到了什麼地方啦,夥計?”
“伊陽。”
“往終南沒錯吧。”
“錯是沒錯,不過”
“我知道,夥計。”武維之揮手道:“繼續往前趕,直到牲口出了汗,不肯再走為止,車資十倍支付,請寬心。”
第三天,抵達洛水,過了洛水,自治寧走旱路。他買了一匹健馬,沿熊耳山脈,揮檄直指函谷關。古道人稀,他放鬆轡口,任馬馳騁,自己卻在馬背上瞑目深思。
他想:風雲幫一定是一個正派而偉大的幫派,五色彩鳳所代表的一定更是一位了不起的英明人物;不然的話,金判跟我爹絕不會參加。
他又想:一定是這樣!要維持武林正義,金判跟我爹可能自感勢單力薄,才謙虛地另外敦請了一位更具聲望的人物出面,成立了這個風雲幫。
是的,應該這樣!為了公益,不計名位,方是豪俠本色。
雖然幫會組織不大正派,但為了容納天下俊彥在一起,除了以幫為名,實在也無其他確當的名稱;只要宗旨正大,其他細節也就可以不必顧慮了。
終南,終南他忽然想道:師父八月十五的約會就在終南,難道是有人向虎壇挑釁,師父來助戰的?哈,不可能!如是這樣,師父怎可說他不知道我爹一品蕭在何處?嗯,一定如我先前所料的一樣:風雲幫剛剛組成。以後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我爹訓訓那個什麼紫燕十三妹,她的言行實在太隨便了。
揮鞭如風,天又亮了。遠遠現出一座城池,靈寶業已在望。
武維之縱馬飛馳之際,遊目所及,忽見前頭道路上橫躺著一件黑駿駿的物體,加鞭近前一看,一聲驚呼,慌忙自馬上跳下,橫在路心的是一具道裝屍體。屍體側臥,面目血肉模糊,好似氣絕後被人故意弄毀過一般。血流在沙地上,已成深紫色;屍體後頸插著一支亮銀鏢,武維之顫手拔出一看,不禁失聲叫了起來。
這支銀鏢跟普通的銀鏢沒有多大異樣,長約五寸,銀光閃閃,竟系純銀鑄成;所不同的,便是銀鏢兩面,一面鐫有“風雲”兩字,一面則鐫有龍、虎與綵鳳:跟他懷中那面銀牌一樣,龍下鐫著“金判”,虎下鐫有“一品蕭”。
武維之的手抖了,心也抖了,臉色眼天色一樣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