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頭還好,愈到後來愈不像話。看吧!這時候的他,不但動作遲緩滯重,且大有精力已竭,難以為繼之勢。好不容易,七二式演完了,足足耗去頓飯時光。最後,一個收勢,人已面色如灰,勉強朝殿上躬得一躬,便支撐不住地就地盤坐下去,瞑目凝雲神調息起來,黃衫客登時放聲大笑。
貴賓席上,小雪姑娘幽怨地瞥了她娘一眼。雪娘女俠微微搖頭,止住女兒開口,跟著輕輕一嘆,垂首隱入沉思。那神情好似說:“且慢,孩子,這情形很是可異。也許其中另有原固,讓娘想一想。”
由於整座大廳中只有一個人在笑,大概黃衫客自己也感到不是滋味;是以他由大笑變冷笑,冷笑轉幹笑,最後無趣地一哼住口。黃衫客笑聲一俘,大廳中立又靜了下來。
這時,白衣人身後的紫燕十三妹,狠狠地瞪了黃衫客一眼;然後款步繞至白衣人座前,折腰一幅,掙扎著低聲道:“上稟壇主,這位武少俠剛才已向卑燕宣告過,他他於來此之前,曾生過一場大病,似此情形,一定是體力未復”
紫燕已將武維之所說的小病,改成大病。小雪姑娘聽了,心底哼道:“他在病後服過一顆雪山冷香丸,告訴了你沒有?病是他的福氣哩!你這不要臉的丫頭懂多少,哼!自作多情,活該!”
白衣人哼了一聲,緩緩抬頭,冷冷地道:“十三燕,你且歸列;本座心裡明白。”
紫燕十三妹舉袖輕輕拭了一下眼角,低頭默默退至右排紫衣少女的末尾。
這時,武維之臉色稍稍好轉,雙目一睜,霍然挺身站立。白衣人容得他身軀立定之後、以手一指,沉聲喝道:“武維之,本座問你,你是沒落了的驪山派門下弟子麼?”
武維之悠悠抬頭,神情痛苦地淡淡一笑,答道:“武壇主果然好法眼,不愧兩登武林盟主寶座,被天下武林道尊為一代儒俠。壇主,您這樣說話;是表示武維之不夠資格效忠貴幫羅?”未待白衣人接腔,又是淡淡一笑,閉目仰臉嘆道:“依此看來,我武維之剛才可算是自己虐待了自己啦!”
他這樣自言自語,就好像他曾為某種希望付出很大代價,而現在發現希望落空,頗感不值似的,且聽他語氣,他那希望應該是想投入風雲幫,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事實上一點也不豪,那麼,他這番自語是代表了什麼意思呢?關於這一點,無人能夠理會,當下但見他話一說完,立即調轉身軀,昂首大步地便朝廳外走去。
白衣人似為武維之這種來去如入無人之境的傲慢態度所激怒,面紗一動,眼孔中兩道精光迸射,速然喝道:“站住!”
武維之停步回頭,淡然笑道:“武維之廢物一個,壇主還有什麼吩咐?”
白衣人扭臉喝道:“本壇護法何在?”香主席上,那個獨眼道士臉色一緊,應聲響諾,同時自座中站起。白衣人眼露兇光,大聲喝道:“宣讀本幫三殺令第二條!”
獨眼道士神色凜然地大聲念道:“本幫三殺令第二條:不尊不敬者,殺!”
演變至此,大廳中的氣氛立即緊張起來。其他的人也還罷了,第一個是紫燕十三妹,抬頭之下,芳容已無一絲人色;其次是小雪姑娘,麗容生嗔,怒不可遏地作勢欲起。
白衣人哼得一聲,才待開言時,貴賓席上忽然傳出一縷清音:“且慢!武壇主,妾身想先跟壇主說句話,不知可以不可以?”
白衣人一怔,旋即自座中朝貴賓席微微欠身道:“師妹好說。師妹有什麼吩咐,只管交代下來也就是了。”
本來鎮定如常的武維之,聽得白衣人這樣稱呼雪娘女俠,不禁神色一震。他訝忖道:
“我父親藝出終南無憂子門下。如今他喊雪娘師妹,難道雪娘女俠也是終南無憂子的傳人!
或是後人麼?”
這時,但見雪娘女俠素手一指大廳中央剛才武維之練功的地方,朝白衣人莊容靜靜地說道:“那下面似乎有些異樣,壇主應該先命人下去看看。”
白夜人閃目向殿下一掃,不禁失聲一哦,忙指著一名紫衣少女道:“紫燕七,你下去看看。”
左排紫衣少女行列中,應聲飛出一人;有如紫電打閃,疾落殿下。她扭身在地面上略一查察,便以惶惑的語氣向殿上報告道:“上稟壇主,地上有四句詩句,系以大力金剛指一類的神功書成的。”
所有的人,不禁齊齊一聲驚啊。現在,大家都明白過來了剛才那套“靈猿參他七二式”看來毫不精彩,卻使演練者累得精疲力竭的原因,原來在此。
白衣人不知是驚,是怒?是愧?是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