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少年不由得五內如焚。他有點恨金判韋公正,因為他知道師父是被金判催走的,但繼之一思,恨金判也沒道理,金判是師父的朋友,金判沒來之前師父就已說過難得太平三年的話。此事不但非金判之過,金判身為盟主,可能還是師父請來的也不一定。不過,他猜測師父所遭遇的困難,金判可能無能為力,因為,假如金判幫得了忙,師父為什麼還要憂愁呢?
他想:我一定沒有猜錯,師父說過金判勝不了他。金判既不比他老人家強,那麼他老人家解決不了的問題,金判當然也一樣無法解決了。又想:本屆盟主有兩位,除了金判還有一位一品簫,既然兩人都是他老人家的朋友,怎不一起請上呢?
少年愈想愈愁,愈愁愈急。喃喃自語著,從這一室到那一室,從那一室又回到這一室,往返不停,恨不得立即奔去洛陽。
可是,他一這樣想,老人最後的叮嚀便在他耳邊響起:“維之,記住啊!維之!你已是本門第十代弟子,你必須練成本門武功。你不但要成功,而且更要超過前人。你有特殊的成就,將是師門的光榮,也是師父的光榮。如果失敗了,在你,你仍是一個平凡的孩子;在師父,師父對不起師門你,你則對不起師父我!”
石桌不語,石榻無言。
除了他,山洞中什麼都是死的。沒有求助的物件,沒有訴說的親人。十一歲成了孤兒、開始乞食為生,到處流浪……十五歲有了奇遇,遇見老人……十七歲的今天,老人離他而去。由孤苦到溫暖,由溫暖中又迴歸於寂寞淒涼。
自己的身世是個謎,師門的歷史是個謎,今後前途,則是一個更大的謎。
“是的,我十七歲了。”他想:“我長大了,但痛苦比年歲增加得更快更多。”
少年拭乾眼角的淚水,心神交瘁地又在原先的地方坐了下來,同時自懷中摸出一個布包和紙包,兩個包都是老人留給他的。老人說,布包中是幾件珍物,他帶著沒用,留給少年無聊時把玩消遣。少年取出後,看也沒看便又放回懷中,因為他怕睹物思人,又觸愁緒。
現在少年的目光落在紙包上,紙包封得很密,上書一行筆力雄勁的草楷:“何日卒業,何日開拆。”這是師父的吩咐,不應違誤。
“裡面說了些什麼呢?”
“我真忍不住要拆開來看看。”
少年內心交戰不已,最後終於長嘆一聲,依然將紙包收好。
“師父疼我,我應對他格外尊敬,”他告訴自己:“他老人家如何吩咐,我就應該如何做。我如想提前知道內容,只有一個方法:加緊練成大羅神功!”
天黑了,大地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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