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話,惹我生氣。在這兩次旅行中,似乎都只有我一個人見到你。
再次見到你時,我已住進精神病總院,在我情緒最灰暗的時候,你來為我拭淚,沒有你,我不知道能不能度過這段艱難的日子。
每次你來,都是穿了白大褂“混”進來的,從未正式和我在病人探望室裡會面,再次證明,除我之外,似乎並沒有第二個人見到你。
除了汪闌珊。
但正是汪闌珊,看出了我心裡的你,可是她遲遲不肯叫你“謝遜”,終於被我逼不過了,她說:“比如我說出‘謝遜’這個名字,能證明什麼?這只是個名字。”
莫非她能看見你,但不願叫你“謝遜”?
你究竟是誰?
葉馨迷惑了,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又思忖了片刻,漸漸覺得,謝遜只是大半年來諸多跌宕起伏中的一個大浪,要想理順一切,還是要從頭說起。
為什麼入學不久,就出現了載有白衣少女、曼妙音樂、碎臉的噩夢?這個夢境似乎蔣育虹有過,沈衛青也有過,這些人最後的結局是死亡,自己被預示著同樣的命運。蔣育虹、沈衛青們似乎也都聽說過“月光”,沈衛青甚至查出了“月光”的根源,但他們最後的結局是死亡,自己再次被預示了同樣的命運。
然後是在解剖實驗室裡看見了那近乎完美的標本,可是除了我,沒有任何人能夠看見,本來這又是另一個“幻覺”的例子,但後來在那蕭姓男生的日記裡證實,這標本確有其物。為什麼只有自己能看見?
同樣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父親的出現。在腦死亡七天後,他怎麼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江京校園裡?是幻覺。後來太平間裡,父親的屍體開口說話,自然也是幻覺。但怎麼解釋父親的那件夾克?
真希望沈衛青的墜樓一幕也是幻覺。可惜,這是殘酷的現實。是自殺嗎?如果是,莫非真是命中註定?如果不是,誰殺了沈衛青?是人,還是“非人”?
按照沈衛青的指點,自己摸到了學校檔案館,是誰將最後一年的“月光社檔案”擺在了桌上,還有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
得知學校要送我去精神病院後,我奪路而逃,逃出苗圃的那扇小門後,走投無路時,一輛計程車鬼使神差地停在了身邊。那出租是誰叫的?一個女人打的電話。難道天下真有“鬼使神差”的事?
然後是那驚心的一夜,廣播站裡,古怪的聲音從何而來?解剖樓裡,看見馮師傅被分屍,這幻覺又是從何而來?為何單單是馮師傅?
住進精神病總院以後,所有無法理解的事都圍繞在汪闌珊身上。她到底知道多少和“405謀殺案”相關的事?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一個精神病人?一個巫婆?一個優秀但業餘的演員?一個高明的精神分析師?一個殺手?
她為什麼要殺滕良駿?
如此多的疑問,再想下去,只會換來更劇烈的頭痛。葉馨正準備放棄,眼光落在鄰床直直平躺著的病友身上,不知為什麼,那病友使她又想到了解剖樓裡神秘的人體標本。
如果那日記不是個幻覺,人體標本確有其物,說明自己看見了別人看不見的事物。推而廣之,會不會那些所謂幻覺,都是自己能看見,而別人卻看不見的東西?就像汪闌珊,她能讀出人的心理,在別人看來,不也是一種幻覺?
葉馨站起身來,環視這四周,到了自由活動的時間了麼?她急欲見到汪闌珊,或許她能幫助自己走出困惑的泥沼。
碎臉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玄音
6月7日15:00
自從汪闌珊被轉到重症病房後,葉馨只有在花園裡能見到她。通常見到她時,總有謝遜陪在自己身邊,自己的一顆心和一雙眼都在謝遜身上,並沒有和她多交談,但記得每次看見她,她射來的眼神總是帶著無奈和悽楚。此刻葉馨想起來,即便在一片陽光下,還是毛骨悚然,因為那眼神正應了汪闌珊曾說過的一句話:“佔據你的心的不是個名字,而是個悲劇。”
很貼切,自己所謂的愛情原來是一場標準的幻覺,而自己至今深陷其中,千方百計地尋找著藉口,拒絕拋開虛幻的美麗。
這不是我葉馨正確的選擇。
花園裡,果然又看見了汪闌珊。她和往常一樣,坐在那張藤椅上,手裡拿著畫板和鉛筆,但也許陽光暖暖地催人眠,她歪著頭,似乎已睡去。
葉馨走到了她的椅邊,蹲了下來,仰面望著汪闌珊,哽咽著說:“我需要你的幫助。”
汪闌珊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