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接受了這個事實,不是意味著墜落於一個痛苦的地獄?本以為愛情如花,綻放在自己年輕生命中最艱難的一段日子裡,到頭來卻發現,這花不過是紙做的,莫說經不起風雨,即便在陽光中也會枯萎退色。
可是在她心中,正是這段愛情,陪她度過了這段艱難生活,她永遠不會忘懷。
莫非就是因為這種感覺,自己就要永遠居住在內心建築的海市蜃樓中?
她迷惑了。
已經不知是多少次,她一開始苦苦思索,就頭痛欲裂。這次也不例外。
眼淚一滴、兩滴、滴滴地落在了那張照片上。葉馨忽然抓住了歐陽倩的雙手,啞聲道:“小倩,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幫我……”
歐陽倩從未見過葉馨如此無助,心裡一酸,淚流得更快,但隨即狠狠搖了搖頭,彷彿這樣就能搖走悲傷,然後向葉馨講述了前兩日去見謝遜的發現,以及和文娛部長的交談。最後又說:“我知道這很難接受,是否接受就全在於你。你可以仔細回憶一下,比如說,他來探望你這麼多次,是否曾給你買過哪怕一樣禮品?”
葉馨一呆,她不用很費力,就能回想起,謝遜從來沒有為自己買過任何禮品。照理說,這樣的行為,決不為戀愛的習俗所接受,只不過葉馨一直認為謝遜是個粗心又灑脫的男孩,不那麼物質化,反顯得不俗。但今天經歐陽倩點醒,一切似乎順理成章。
雖然她厭惡這樣的順理成章。
這意味著她要開始對抗自己的生活和愛情,尤其在這樣風雨飄搖的日子裡,她寧可退回虛幻中。
“我還有那晚歌唱大賽的錄音,如果你做好了思想準備,我可以放給你聽。”
葉馨搖了搖頭:“小倩,我相信你,以後再聽吧,等我靜下心以後。但你告訴我,怎麼去接受現實,告訴我,我是不是真的有精神分裂?”
歐陽倩一凜,心想:小葉子能問出這樣的話,又怎麼會是精神分裂?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懂什麼精神病學,只是有幻覺,並不見得就是精神分裂吧?我想只要你承認了幻覺,又不再沉浸在裡面,應該就算健康了。”
“我現在很怕,不光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我可能還有其它幻覺,自己也辨不清真偽,更是因為我覺得無能為力,很難擺脫那些幻覺。”
歐陽倩再次感覺葉馨應該和她一樣,快樂地生活在精神病院的大牆外:“這麼說,你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確有幻覺?”
“我需要時間,將過去幾個月的生活梳理一遍,也許我會走出來,也許我會越陷越深,我不知道。”葉馨雖然仍是頭痛難忍,仍在努力回憶著近來所經歷的難解之事。
“我會幫你。”歐陽倩看著葉馨痛苦的神情,覺得這句話很蒼白。
從哪裡說起呢?
葉馨知道,自己雖然相信歐陽倩,但拒絕接受她說的事實。
謝遜,你出來,說個明白。
她知道,還是要靠自己,將這一切頭緒理清,無論這樣做的結果會帶來多麼大的苦痛,摧毀多麼美好的夢境。
但再美好的夢境也只是夢境。
葉馨端坐在床邊,仔細回憶著過去的一幕幕,那被撩亂的生活。但從哪裡說起呢?謝遜,別無選擇,只好從你說起了。
在那個春日的午後,你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學生會辦公室裡,報名參加原創歌手大賽。當時,只有我一個人在場,昏昏欲睡。你似乎並不知道“金毛獅王”的雅號出自金庸的《倚天屠龍記》,你說你要用到鋼琴。
原創歌手大賽上,你遲到了,幾乎要被取消參賽資格。但你最終趕到了,唱了兩首歌,《絕情谷》和《等,等》,而這時的你,似乎對金庸並不陌生——“絕情谷”出自金庸的《神鵰俠侶》,是你在那幾天參加了金庸作品的集訓嗎?奇怪的是,據三班那位女生說,你在同學中早有“金毛獅王”的外號,但怎麼解釋,頭次見面時,你彷彿從未聽說過金庸這個名字?
還是那次比賽,顯然真正的謝遜並沒有出現,因此比賽結果裡,你榜上無名,我還替你叫屈,但從文娛部長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震驚和不解。現在終於知道,原來除了我以外,再沒有人看見你。
然後你出現在南去的火車上,但下了火車,卻執意不隨我去我家。但我在返校的火車上,又遇見了你。兩天後,你又跟著我去宜興找沈衛青,我們一同目睹了沈衛青墜樓的慘劇,但只有我被公安局找去問話,你卻不見了。我一出公安局,你又出現了,陪我回了學校,還因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