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8部分

不然我坐在那裡不是尸位素餐?�

我把談話的情況向馬廳長彙報了,只是把最後的部分修改了一下。我隨即建議他在離任之後作最後一次出國考察,順便看看在洛彬磯讀博士的兒子。過了十來天文副省長章部長到廳裡來召開了中層幹部會議,宣佈我為衛生廳代理廳長,正式任命還要等下個月省人大會透過。關於我的事文副省長只說了幾句,主要是說對馬廳長的工作的肯定。馬廳長坐在那裡也很平靜。上級對下級肯定得最充分的時候,總是在他退下來的時候,這也是遊戲規則。沒有人嚮往這種肯定,可是既然反正要下,有總比沒有要好吧。

79、世界憑良心吧

馬廳長几次從洛彬磯打來電話,詢問廳裡的情況,又問還有別的訊息沒有?我知道這個“別的訊息”就是他的安排問題。我已經從鍾處長那裡得到了資訊,省裡對他不會再有別的安排,吃了這個定心丸,我可以放開手腳幹幾件事了。但這個話不能由我來說,天下沒有人喜歡報憂的。我只好回答說:“暫時還沒有聽到訊息,是不是要廳裡促進一下?”他說:“有機會你看著辦吧。”如果是別人,我根本不把這話放在心上,誰有義務為你去促進?可對面是馬廳長,我就背了一種心理包袱,再次來電話我就緊張,覺得欠了他的,的確我也是欠了他的。他來電話次數多了,我就有了一點不舒服,現在到底是誰當廳長呢?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種遊戲規則他應該是懂得的。他把我看成了他自己的人,以前這是誰都求之不得的,可他現在還用老眼光看新事物,就有點失態了。我理解他,一有了訊息,他馬上就會飛回來,所以總是忍不住要打電話。這使我感到他並不像我以前認為的那樣神秘,那樣堅強,神秘和堅強都是權力賦予他的。�

對馬廳長我說廳裡的工作基本照舊,其實我已經有了幾個動作。首先就是清帳。馬廳長在退位前十幾天在全廳大會上作了一個報告,提到廳裡的虧空是三千多萬元。據我的推測,廳裡虧空已經近億。當馬廳長一走,我就給省審計廳打了報告,請他們派人來廳裡進行財務審計。我不能繼承了這筆糊塗帳,現在不搞清楚,將來都要記在我的名下,那我還能辦成事嗎?審計的結果令我也吃了一驚,廳裡的虧空是一億三千萬,我急得雙眼發黑,拉下這麼大的窟窿要我來填?我馬上向省政府辦公廳作了彙報,他們似乎並不著急,我才稍稍把心放了下來。這個數字我沒有在全廳大會上傳達,我得給馬廳長留點面子,但在廳辦公會上還是講了,他們自然會傳出去的,這就夠了。做了這事我了卻了一件心願。想起來這是給馬廳長臉上抹黑,我對不起他,對不起啊!看樣子他是全部相信了我,並沒有從別人那裡去搜尋資訊,在電話中也沒提這件事。想著以後無法面對馬廳長,我又背了一種包袱。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好看的txt電子書

這種無法面對的格局其實早就包含在客觀情勢之中,現在不過是隨著時間推移展開而已。不光是我,誰在這個位子上也將面對這種情勢,不同的是別人沒有心理障礙。可不論我怎麼想,事情總是避不開的。這天人事處賈處長來到廳長辦公室,說:“池廳長,有件事要請示一下。”我說:“說。”他並沒坐下來,還是站在那裡,說:“是這麼回事,這麼回事……”眼睛詢問似地望著我,我忽然意識到,他在等著我讓他坐下,我就做了個手勢,他小心地在我對面坐下了。其實我認為他有事情坐下來說是不言而喻的,從他的等待中我意識到了自己身份的分量。早幾年他把我從中醫學會叫去談話的情景我已經忘記了,我想當時自己可能是一直站著的。如果他當時招呼我坐下,那他還算一個好人,可惜不記得了。人還是這兩個人啊,可情勢完全相反了。權力就是有這麼神秘的力量。權力左右著資源分配,誰還敢說自己無需在分配中得到照應嗎?照應不照應,地獄天堂!�

賈處長說:“是這麼回事,那年跟舒少華起鬨的那一批人,今年以為形勢變了,都準備報職稱,一窩蜂都來了,池廳長您看?”我說:“有多少人?”他說:“除了退休的吧,還有幾個調走了,剩下三十多個,有那麼十來個以前考了外語,過了兩年就作廢了,今年不能報,大概還有二十來個人。”我說:“我們全部的名額也就這麼多!”他馬上說:“是的,是的,那我們是不是……您看?”他的意思非常明白,還想把這批人壓下來。雖然他跟這批人無冤無仇,可馬廳長的意思這麼多年來都是他執行的,他不想認這個錯。我想,人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啊,為了自己的一丁點利益,甚至一點面子,就不怕要別人作出重大犧牲,幾十個人為他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