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她面板美皙眉
目如畫,於是有人給她起了個外號,稱她為坤票中的川島芳子,她也坦
然預設。
東北城有些大專男女學生,有人對陶備致傾倒,論造詣陶的確是
個唱戲的好材料,不但聲音嘹亮,且能及遠,水音冉冉,縱意所如,連梅
蘭芳聽了她的《鳳還巢》,都擊節稱賞。最初陶默廠是為面子所局,偶
或到舫興捧捧場,後來黃錫九請來一位坤票鬚生楊小云,難得的是嗓
音青蔚,毫無雌音,又跟陶默廠吃一個調門,一搭一檔經常掇一出生旦
對兒戲。加上孟廣亨的胡琴,楊名華的二胡,每逢週末假日,準演不
謊,非但場場滿堂紅,甚至有時路口還要加臨時凳,茶客中真有捧著茶
壺站在視窗聽的。這種盛況足足維持了兩年時間,可算是舫興茶社黃
金時代。
曹小鳳是唱旦角出身,跟姚二順(玉芙)是師兄弟,曹為人四海,交
遊廣泛,所以他接過德昌茶樓辦清音桌兒,伶票兩界都去趕著趁熱鬧
捧場子,尤其梨園行一些生活艱窘的同業,都願給曹小鳳效力。曹對
這幫苦同行,還是真心照顧,明著開戲份,暗裡給車錢。梨園行有個唱
銅錘的尹小峰,當年曾經跟譚鑫培配過戲,有一回陪譚老闆唱“捉放”,
一時疏神,臨場忘詞,被戲班辭退,哪知從此一蹶不振。到了晚年更為
潦倒,飢一頓飽一頓,面龐消瘦到無法勾臉,自然也就無人請教搭班登
臺。可是嗓子依舊剛勁爽脆,能夠Ⅱ向堂,因此不時到德昌茶樓幫幫場
子,有時唱個≮五雷陣》、《鎖五龍》,老腔老調雄邁高古,還真受知音茶
客們歡迎。曹小鳳惜老憐貧總是塞個塊兒八毛給尹老零花,這些地方
就看出曹小鳳做人伉爽厚道來啦。
舫興、德昌兩家茶樓,南北對峙,各有各的茶客,平日互不相犯,可
是每逢星期假日陶默廠在舫興一露面,德昌準能掉下二成茶座來。後
來經陶十四出面,給兩家一調停,陶默廠分單雙日子兩邊唱,這種劍拔
弩張的局面才算解決。常到德昌去消遣的票友,以協和醫院票房的人
居多,如張稔年、張澤圃、管紹華、趙貫一、楊文雛、陶善庭、孟廣亨、趙
仲安,可以說生、旦、淨、末、醜一樣不缺,再加上奚嘯伯、費簡侯、丁永
祥不時常來露臉,伶界的芙蓉草、王又荃、李洪福,甚至沒下海時的朱
琴心,都偶或來溜溜嗓子。有時大家聊得高興,也許來一出大群戲如
《法門寺》、《龍鳳呈祥》、《大登殿》等等,最特別是謀得利唱片公司女經
理德國人雍柳絮(又名雍竹君)一高興,也坐上清音桌兒唱一出《罵
殿》,或是《武昭關》一類戲,也能多上兩成座兒。
東安市場裡的吉祥茶園,是個熱戲園子,差不多黑白天都有戲,據
後臺管事汪俠公說:“有一天言菊朋跟陳麗芳在吉祥唱白天,戲碼是
《賀后罵殿》、《臥龍弔孝》雙出,碰巧趕上陶默廠、奚嘯伯、管紹華、芙蓉
草在德昌茶樓攢了一出《探母回令》,德昌這邊擠得是滿坑滿谷,吉祥
那邊稀稀落落上座不足三成,言、奚兩人原都是郭眉臣家常客,氣得言
三幾個月都沒跟奚嘯伯說話。”可見當年德昌茶樓的清音桌兒是多麼
風光叫座兒啦。
東安市場兩家茶樓一走紅,蔚潤田覺著茶樓清唱也是條生財之
道,於是他在西單商場桃李園也組織了一檔子清唱。蕭出身是北洋時
期財政部一名傳達執事,因為心靈性巧,愛好京劇,雖然扮起來不怎麼
受看,可是嗓子清脆能吃高調門。後來加入春雪聯吟社票房唱青衣兼
刀馬旦,曾受教於王琴依、胡素仙、榮蝶仙三位老伶工,又肯下私功,雖
然票友出身,可是把子打得乾淨利落,玩意兒夠得上規矩瓷實。可是
祖師爺不賞飯吃,吃虧在扮相太苦,只好改弦易轍,專門給人說戲,因
為人頭兒熟,還外帶著給人排搭桌戲。
民國二十年左右,京劇在北平各大學中學裡大行其道,紛紛成立
京劇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