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還有著少年郎的單薄,再看對方的臉,確實也是一張青澀的少年臉龐。
範釗踉蹌著退了一步,再看向佟穗,這個大著肚子無法親自拉弓的女人,何時在家裡藏了第二個神箭手?
佟穗漠然地看著範釗又踉蹌了幾l步,最後仰面倒在地上,喉頭髮出嗬嗬聲,血水染紅左肩。
守在外面的兩百御前軍聞訊衝了進來,見到這一幕,頓時紅了眼睛:“大人!”
悲痛過後,他們同時朝院子裡的蕭家三人拔出佩刀。
佟穗從蕭守義身後走出來,一一掃視他們,忽地厲聲發問:“先告訴我,你們究竟是先帝的兵,還是範釗的兵!”
兩百御前軍一怔。
佟穗指指自己:“我與老爺子在劍閣道救先帝的時候,範釗在哪裡?蕭侯在涼州打呂勝的時候,範釗又在宮裡做了什麼?”
“我告訴你們,他殺了皇上,殺了先帝唯一的兒子!那是先帝啊,是薊州的韓總兵,如今他屍骨未寒,你們就已經忘了嗎!”
有人攥緊了手裡的刀,有人抿緊了唇,有人淚水奪眶而出。
佟穗:“我會永遠記得先帝的恩情,記得右路軍跟薊州軍在晉州並肩作戰的血與汗,記得咱們一起跟隨先帝進駐京城的意氣風發。所以,就算蕭侯帶大軍進城,我們夫妻也不會主動殺一個薊州兵,不會背叛曾經的同袍,你們若忘了,那便動手吧,我就站在這兒,半步都不會退。”
“來吧。”蕭守義丟了槍,站到佟穗身邊。
蕭玉蟬哭著擋在二嫂身前,怒斥那些御前軍道:“範釗忘恩負義不是人,你們薊州軍也
都不是人嗎?虧我們在北地的時候還那麼相信你們!”
屋頂之上,張超放下手裡的弓箭,跳下來,擋在蕭玉蟬面前:“人是我殺的,你們要殺就殺我。”
他這麼一說,登時有個薊州兵舉起了刀,可面對那麼一個青澀的少年郎,他最終還是將刀丟到了地上。
有了第一個,也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沒多久,這裡的御前軍都扔了刀,圍著範釗的屍體跪了下來。
定鼎門外。
蕭縝來到魯恭身後的東營大軍前,揚聲道:“我蕭縝效忠的是皇上,東營也好南營也好,包括我在內的所有將士都是皇上的將士。而今皇上生死不明,範釗狼子野心欺君犯上,被我叫到的諸位指揮使若有志討賊,就請帶上你們的兵,隨我進城!”
“宋達!”
“到!”
這一衛所的兵整整齊齊地改站到了蕭縝身後。
蕭縝繼續點將:“白鴻軒!”
“到!”
第二個衛所的兵也移了過來。
十四萬大軍,二十五位指揮使,帶著各自衛所的兵馬一個不落地都更換了陣營,蕭縝的對面,就只剩魯恭一人。
別說城牆上的御前軍,連魯恭都愣住了,震驚於蕭縝在東營的威望居然比他預料的還要深重。
蕭縝與魯恭對視一眼,準備帶大軍往長夏門那邊去。
“慢著!”
魯恭喊住他,隨即來到城牆之下,對上面的薊州舊部們道:“範釗大勢已去,你們還要跟著他送死嗎?蕭侯素行仁義,你們現在開啟城門,我保證蕭侯既往不咎!”
薊州兵望向護城河對岸的蕭縝。
蕭縝拱手道:“蕭某隻想救駕,只想與闊別半年的家人團聚,還請諸位同袍成全。”
初冬深夜,不知何人發出一聲嘆息,稍頃,洛城最厚重的定鼎門於月色下緩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