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又踱到我的右邊,輕輕拍拍我右邊的肩膀。“但是……”他突然將到嘴邊的話打住了。
我扭過頭,不解地看著他。
“你現在的表現卻讓我太失望了。”他語氣沉重,竟用一種少見的慈祥的眼光看著我。
我目瞪口呆,如墮雲霧裡。我確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竟被他攥著了把柄,由不得心跳突然加速。
這時丁繼明從檔案包裡抽出幾字紙,在我的面前晃了兩晃。
“告訴我,小曾,你與那個叫王芳的是不是真的有一腿?”陸世延確實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耐,轉瞬之間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眼睛像刀子一樣冷冷地逼視著我。從窗戶上斜射進來的一絲陽光正照在他的半邊臉上,一邊清晰一邊模糊,顯得異常陰森恐怖。
但是在聽到王芳的名字後,我的心裡竟坦然了。這就是你陸世延到局裡找我的目的嗎?多嚴重的事,不就是一個無聊的人寫了一封無聊的檢舉信嗎?你陸世延以及其他任何人現在就是拿著這封檢舉信刻意做文章,又能做出多大的文章呢?但是話又說回來,此時此刻,一種不可言狀的悲哀竟不可抑制地湧上我的心頭:一個無聊的人做了這麼一件無聊的事,而上上下下那麼多的人竟將這件無聊的事當作一件饒有興趣的事,不停地把玩,不停地挖掘,他們竟然以此為樂,並且到了樂此不疲的地步。眼前的這一切說明了什麼呢?這充分說明這社會上無聊的人絕不是少數,也並非僅限於那些別有用心的人。
迎著陸世延的目光,我輕輕笑了一下,不卑不亢地反問說:“陸書記,你是一個正直的人,會相信那些小人的卑鄙勾當嗎?”
我的回答完全出乎陸世延的意料之外,他怔了一下,語氣又變得和緩了。“我當然不相信。只是想透過這件事提醒你,你還年輕,社會還非常複雜。你不整別人但不等於別人不會整你。你想做到潔身自好,這只是你個人的追求而已,在這個爾虞我詐,遍佈風險的社會,你努力追求自己做人的原則是對的,但是你得學會保護自己。如果你沒有學會保護自己,那你只會在追求自己理想的過程中付出更大的犧牲。”陸世延以教誨的口吻,居高臨下地對我說。
我不知道他說這番話的真實目的,因而不便對他這番話發表自己的觀點,就笑著說:“謝謝陸書記,我一定會記住你的話的。”
“你是個聰明人,相信你會知道我的一番苦心的。”陸世延說著,要過丁繼明手上的那疊材料,用打火機將那疊材料點著。“知道我的用意嗎?”眼看著那疊材料變成了灰白色的灰燼,他看著我問。
我站起來,努力裝出一副感激的表情,一迭聲地說:“謝謝陸書記,謝謝陸書記!”
其實我在說這番話時,心裡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彷彿被人硬塞了一隻蒼蠅在喉嚨裡一樣。由此,我突然想起參加工作的那一年我曾有過與陸世延現在一樣的主動,但是我那時的主動與現在陸世延的主動目的完全不同。那時我還在鄭店鄉派出所實習,一天晚上我們逮著一個小偷。照理一般的小偷應該偷一些值錢的東西,而逮著的這個小偷卻偷的是人家掛在閣樓上的幾刀臘肉。在將那頭髮蓬鬆,眼窩深陷的小偷好一陣嘲笑之後,好奇心促使我問這小偷為什麼放著被竊人家值錢的東西不下手,偏偏只是偷幾刀臘肉。那小偷一臉慚愧的表情,說家裡窮,連買幾斤臘肉讓瞎眼的老孃過個年的錢都沒有,情急之下,就想到到別人家的閣樓上去偷,並且強調,他活四十多歲,連別人家菜地裡的菜都沒有偷過一棵,這次是被逼急了才做了這見不得人的事情。我當時心裡立馬一酸,不為別的,僅僅為這小偷一份難得的孝心。在對小偷所說的情況作了進一步核實以後,我當著他的面,將詢問筆錄一把火燒了。那小偷一臉惶惑。但我沒有向他解釋什麼,只是催促他帶上那幾刀偷來的臘肉,快點兒回家去。嚴格說,當時我的行為是嚴重違反紀律的,但是至今日,我不僅未為當時的違紀行為感到絲毫的內疚,而是感到深深地自豪。可以這樣說,那時我是在幫助一個善良的人,也就是說將一個不慎落入水中的人拉上岸。而現在陸世延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不用刻意琢磨,對於他的用意我也能猜出個*不離十。
內心裡我苦笑一聲,但強裝笑臉等著他下面的話。
“我陸世延沒有將你曾帆當外人吧?”陸世延又遞一根菸給我,用錐子一樣的眼光盯著我。這是他的一慣作風,在向人示好的一霎那,會用截然相反的一面突然面對你,讓你在手足無措的同時,無法向他掩飾你內心真實的東西。
“當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