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日晚攻打咸寧縣城,擊潰守敵兩個連,後因彈盡糧絕,加上敵軍援軍接踵而來,敵我力量發生變化,鄂南秋暴受挫。曹振常率餘部轉移到柏墩,堅持武裝鬥爭”。雖然僅此而已,但是,在骨子裡我從來沒有懷疑奶奶所說的話。是的,我相信,我一輩子都相信,我的腳下,我駕駛的車子所輾過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浸潤著我從未謀面的爺爺與鄂南暴動中的那些勇敢的人們灑下的汗水和鮮血!我在腦子裡努力地勾畫那些衣不蔽體、面黃肌瘦的人們在抽象的斧頭鐮刀旗下,振臂高呼,勇往直前的影象。雖然我沒辦法在歷史上將我的爺爺從一個被政府槍斃的反革命分子洗刷成一個革命的先行者,但是,在內心深處,我堅信我的爺爺是一個不折不扣、無可非議的革命先行者。即使由於歷史的原因或者他自身的原因導致他的蛻變,但最起碼他曾經參加過革命,曾經為革命高呼過,吶喊過!。 最好的txt下載網
三
到達馬鞍山鎮派出所時已六點鐘了,所長楊衛平與王平安在辦公室裡邊聊天邊等我。他沒讓我坐下喝杯茶歇口氣,就拉著我的手往餐館裡走:“哈哈,難得我們兄弟倆又聚到一起,並且老爺子也來了,我們今天得好好喝一杯。”楊衛平與我淵源頗深,這主要源於我們倆都是地道的馬鞍山人,並且在同一所警察學校畢業,只是他比我大一屆,平日裡我稱他師兄。
走到院子裡時,楊衛平扯開嗓子朝鎮鎮政府辦公室那邊喊:“老湯,曾帆到了。你的人到齊沒有。”話音未落,馬鞍山鎮鎮長湯振業那破鑼一樣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怎麼才到呀。”隨著聲音,湯振業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湯振業五十出頭的年紀,頭髮半禿,長得肥頭肥腦,一副十足的彌勒像,是全縣二十三個鄉鎮中出了名的湯大炮。他在馬鞍山鎮已當了十多年的鎮長,因為他的家眷全在縣城,出於照顧,前幾年縣裡有意將他調到企業局當局長,但他死活不幹,說在馬鞍山呆習慣了,換個地方若搞不好工作,怕辱沒了領導的關心照顧,結果就繼續在馬鞍山呆了下來。跟在他後面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鎮政府辦公室主任崔大元,另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只知姓田,具體搞什麼工作記不清楚了,他們倆與湯振業一樣,家眷全在縣城,輪到週末才能回去。
107國道旁邊的向陽酒家是楊衛平的老窩子,老闆陳向陽是楊衛平小學同學,現在鎮小學當老師,四十出頭的年紀了,還是一張娃娃臉,一點兒皺紋也看不到。在這種場合父親只能身不由已了,被他們死活硬按在主席上。菜在我們到達馬鞍山之前就已點好了。甲魚、桂魚、烏龜什麼的都有,一會兒功夫就擺了滿滿一大桌。楊衛平還不停地向我保證,這些東西都是地道野生的,家養的吃不得,都是用激素摧了的,有的還用了避孕藥。城裡人不知道厲害,只知道貪便宜,吃虧活該。酒是法泗鎮產的桂子酒,楊衛平叫服務員一口氣就開了四瓶。他讓服務員將小酒杯全撤了,換上可裝四兩酒的玻璃杯,他還振振有詞地說,這主要是照顧我,若用小酒杯,他們就有以多勝少的嫌疑,因用小酒杯喝到後面不知道數了,容易醉。酒是他親自倒的,倒的當兒他仍興高采烈地講了那個我至少聽了四次的故事,說是*年的時候,他到安徽當塗出差,當地公安局派了八個人陪他一個人喝酒,他死活不用小酒杯喝,而是用大玻璃杯,一人一杯,公平合理。一桌子人在酒量上難免有高下,一大杯喝完後,酒量大的不要緊,酒量小的就不敢再應戰了,他也就順水推舟,不喝了。他說,他就是用這辦法將安徽當塗縣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長喝了個現場直播。全桌只有父親一個人用的是小酒杯,父親年紀大了,在家裡母親將他控制得非常嚴,每頓最多隻能喝二兩。在外面我同樣得將父親控制住。
誰知在我們全部站起來相互碰杯,第一口酒還未進口時,一個老人將我們的儀式給打斷了。其實在楊衛平倒酒時,我就看見過這個老人,當時他只是在房間的門口晃了一下,就不見了,從他的神態看,我感覺他好像是在找人。現在,這老人進到我們的房間,猶豫著向父親走過去:“是慶國老弟嗎?”老人說話時,松馳的臉上整個都在哆嗦,語音也明顯地含混不清。
父親端著酒杯,怔住了,兩眼直視著這位老人。好一刻,眼淚竟漱漱地從父親的眼睛裡淌了下來,他哆嗦著雙唇,哽咽著小聲地問:“真的是慶德哥嗎?”
老人的眼淚也淌了下來,沒有吭聲,只是微笑著點點頭。
我和全部在座的人應該從來都未見過這樣的場面,兩位年近七十歲的老人竟像年輕人一樣緊緊地相擁在一起,抱得那樣緊,那樣的專注,那樣的熱烈,那樣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