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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家中連日的出事,我們都已成了驚弓之鳥,聽他進門就喊這句,二少爺臉都青了:“又出什麼事了?”

那小廝塞他手裡,然後一行哭一行說出原委,二少爺走後不到半個時辰,就來了幾十個官兵,團團將嚴家大門堵住,領頭的一個拿出該有衙門印戳的公文,說什麼嚴家長子嚴湛鋯之公糧私販、殺人行賄等數罪查明確鑿,昨夜四更天時已於牢中畏罪自殺,然其虧空公銀巨大,必得家財充公抵算,家裡親眷也得一概搬出原房產,另行收押……

這小廝還沒說完,二少爺已經氣得要衝出門去:“什麼畏罪自殺?這夥官匪!就是看眼下朝廷傾覆混亂,就敢公然明搶良家……”

我趕緊去拉,那小廝更是把他緊緊拽住:“當時我正在屋裡向大少奶奶回話,她一聽到外間這些聲音,便連忙收拾了這一包東西,把我從窗子推出來,叫我拿了這些東西走角門出來到澄衣庵找二爺,叫您千萬別回去,只找個地方躲著……大爺若真已死在牢裡,那她也要隨大爺而去的,但二爺是嚴家眼下唯一的香火和希望,切不可意氣用事,官府為免後患,必定斬草除根,只求……少爺平安……”小廝說著自己就哭起來,惠贈師太聽著不停地念“阿彌陀佛”,二少爺一手捶在身邊的門板上:“這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留下我一個人又有什麼意思?”然後又要衝出門去,我死死擋在門前:“少爺!您還不明白老爺的用意麼?他為何昨晚託夢給二夫人?為何指明瞭要您一早出城趕來澄衣庵為他供靈位?都是老爺泉下有知嚴家這一場大禍,所以他只好使這個法子讓您脫身,您若這時趕回去,不正是羊入虎口啊?”

二少爺回頭看了看那佛堂裡的靈牌,終於哭著歪坐在地,我靠在門上哭,倒是惠贈師太拉著二少爺起身:“既如此,我這澄衣庵與嚴家素有淵源,近來這裡香客日稀,來往人也不多,少爺暫且可以在我這庵裡藏匿幾日,只是往後之事,還得細作打算。我這又是尼姑庵,男施主多有不便,只請於後院的雜物房屈尊吧。”

二少爺別無他法,我們一行三人便在澄衣庵暫時停留下來,一切事從長計議。

送東西報信的門房小廝名叫嚴楚,他的祖父母原就是嚴家太爺還在通州縣經商時收在身邊的下人,只是他爹孃前些年相繼得病死了,現就剩下他一個,因為性格不活絡、口齒不快,雖然忠心耿耿,大爺也就派了他做個門房,並沒有過多重用。

二少爺一日都跪在嚴老爺的牌位前不說話,我偷偷問嚴楚,嚴家這等於是抄家麼?嚴楚撓撓頭說弄不清,只是這些日子外面太亂,官家分明只是斂財,李成家的死了,官府把李成抓來了解大爺這樁事的始末,然後又判了他個凌逼妻子自盡的說法,若不想坐監,就交罰銀一百兩抵罪可了。那李成急得差點都想一頭撞死,說柴米油鹽斯貴,家裡已經快連飯都吃不上了,哪還有這些錢交?因此現在還在籌措也未可知。還有,自從傳出京城已被大順闖賊攻陷,皇帝自盡殉國之後,城裡不少乞丐或饑民就開始明著打砸搶,官府或管到一些,但也有更多管不到的,良家老百姓只自求多福罷了。

我聽完這話,心中越發惦記爹孃的安危,總想回去再看他們一眼,可二少爺這副模樣又叫人放心不下,怕他一陣想不開又要回家去。

到了晚間,我幫淨玉師太做飯,庵外忽然來了好幾個男人,“砰砰啪啪”用力地敲庵門。淨玉趕去門邊問是誰,對方答說是江都知府派來抓通緝要犯的,淨玉一邊做手勢叫我去帶二少爺等藏好,一邊與他們答說:“這裡是清淨尼姑修行的菴舍,至夜便關門,你們尋人來錯地方了。”

二少爺在裡面也已聽到拍門,和嚴楚走出來觀望,恰好聽見那些人說是來抓要犯的,又一時找不到該躲哪兒去,我急得額頭出汗,指指後院,小聲說:“菜地裡種著一片茄子,現在天黑,人伏在裡面或許看不見。”

惠贈師太走出來,先作勢叫我們別驚惶,到那門邊往縫裡張看,便大聲道:“你們既是官差,如何沒穿官服?現在已是戌時,城門且關了,聽你等幾人說話更不是本地人士,竟自稱官差卻不穿官服還夜裡出城辦案的道理?”

那幾人聽了一時大怒起來,開始抬腳踹門:“廢話少說!開是不開?爺們兒幾個砸你一道門也是輕而易舉!”接著就是不乾不淨地叫罵。

看來是路過的強盜?二少爺驚魂甫定,就與嚴楚商議去找棍棒,淨玉幫著一起到廚房找來幾根粗大木棍,大家一起頂住門,那些人繼續踢打,惠贈師太嚇得喊:“你們既不是官差,又是這等豪強行徑,我是萬萬不得開門的,你們竟不知存些敬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