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扭轉困窘而心冷。“算了,你已經沒有心。”
最後那一句話,他近乎耳語的自我嘀咕,卻飄進內力深厚的恩天隨耳中。
心,他有。“我有心,只是不像你這般濫用,不是每一條生命都值得救。”
當初,父親和二孃帶著他及兩位幼妹回鄉省親,因為一時不忍而救了幾位苦難的劍客,並剖心以待。誰想到一時心軟所造成的結果,竟是天人兩隔。
文弱的父親慘遭殺害,年輕貌美的二孃被輪姦有愧婦德剔頸而亡。連年僅十二、三歲的妹妹為了護著他,恩家僅剩的血脈,不惜自卸衣物以誘歹徒換他一命而遭姦淫,事後撞石以表貞節。
但喪心病狂的賊子仍不放過他,一心要置他於死地。
百無一用是書生,他在那一刀刀不留情的血光下,終於領會了這一句箴言,代價是十五條人命和前胸那道足以致命的十寸劍痕。
因此他棄文習武,全心用在武技修為上,以期有日能手刃仇敵,慰亡靈於枉死之城。
只是他的天資魯鈍,筋骨已長成年少,在學藝過程頗為艱辛,往往要付出旁人十倍、百倍的努力,不似那人……
那人習藝如同呼吸一般簡單,他花費半年才學會第一招,而那人只要一天,不知那人過得可好。
一想到那抹粉蝶似的身影,心情不由得沉重些,全是拜“善心”之舉而毀掉多年情誼。
若不是為了救縣令之女,若不是信任千金女,豈會被她撞見兩人衣衫不整的相擁在床,讓她氣惱的拂袖而去,至今仍未現身。
其實他是有口難訴,全是被所謂的大家閨秀所害,誰會曉得出身良好的千金小姐會半夜爬上男人的床,偏又教夜半想找他捉流螢的她逮到。
做人坦蕩又如何,不敵一番假象,他再也不善心大發,寧可無情冷心,好過一再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兩次的善心,兩次的傷痛,夠了。
相信善有善報是愚人,蒼天無眼。
“大……大哥,你……”柳膺月吞吞吐吐的有些侷促,為難地想找兩句適宜的話。“義母她……”
光看他支支吾吾的表現,恩天隨大概有個底。“家仇未報,你就這麼回娘吧!”
回家這些年,他都是用“家仇未報”來搪塞義母的逼婚。
“怎麼成,你都不小了,恩家的香火……”他很不想當三姑六婆,可是……
義母因家變而長期茹素禮佛,很少出佛堂,但為了恩家傳承,不得不三番兩次耳提面命,囑他多提點些。
恩天隨微眉一斂。“恩家香火有你,早點娶房妻室多生些男丁來承繼。”
“我又不姓恩。”真是的,老要算計他。
“二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你想一筆勾銷,可憐娘用心撫育你。”恩天隨故做慍樣地睨他一眼。
柳膺月的俊臉一垮,當下成了漏斗。“大哥,你在折煞小弟。”
長兄未娶,小弟豈敢掠美,分明要拖人下水嘛!哪有“外人”繼承恩家產業的道理,何況如今盛況,全是大哥一手打造出的江山。
坐享其成非君子所為,報恩另有他法,才不要淪為義母和大哥爭鬥下的籌碼。
“就事論事,咱們是一家人。”言下之意要他多吃少言,一張口的用處不是挑是非。
“根本在以長兄身份壓人。”連自家兄弟都擺出一張嚴謹臉孔。“別忘了女人青春有限。”
女人青春有限?!恩天隨不解的肩微挑。
“別裝蒜了,任家表妹的心意你還不明瞭,她快十九了,還要人家等多久。”
“噢!是她。”對於女人,他倒沒啥注意。
不管大家閨秀或小家碧玉,女人在他眼中都是一個樣,嬌柔做作不坦率,自私偽善而故作矜持,絲毫無個性卻又愛裝溫雅嫻淑。
終歸一句話――礙眼。
“什麼叫‘噢!是她’。”他故意學兄長口氣。“人家可愛你愛到骨子裡,人在福中不福這句話聽過沒?”他為任家表妹抱不平。
恩天隨劍眉一揚,冷然地說道:“若是你喜歡這份‘福氣’,改明兒我教人上任家提親,成就你這番喜事。”
“什麼?!”柳膺月氣得眼一瞠,不由得提高音量。“你……你……少玩我。”
任娉婷是揚州第一美女,父親乃當地知府,論身世背景都足以堪配追雲山莊的莊主,更何況知府夫人還是已逝二夫人的胞妹,這親上加親豈不快哉!
不可否認,任家表妹不但容貌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