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點小事值得你大驚小怪,我當是天下紅雨了!”
“她是女人。”
“女人!”恩夫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你是說他帶名女乞丐進莊。”
“是呀!姨娘。聽說她長得很漂亮,一臉狐媚相。”她擔心被比下去而刻意毀謗。
未見其女,先聞其名。
本來女子應該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她一向謹遵閨訓,若非必要,絕不跨出影香居半步,乖巧溫馴的房內焚香彈琴,煮菊烹茶,刺繡鴛鴦。
昨日正恰繡線用罄,丫環出莊為她買新線,一回來就臉色微快,十分不快地將莊內流言一一告知,她還笑丫環流言不可置信。
誰知在花園賞花時巧遇膺月表哥,閒聊之下才驚心,原來流言未必無稽,當真有此事。
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了一夜,著實放不下心,索性來找疼愛她的姨娘作主,好安安心。
“娉婷,虧你是才女,聽說哪有準,天隨的個性你還不明白,他不是隨便之人。”兒子的性情她清楚。
“姨娘,這回你可說錯了,連二表哥都一臉不可思議地道天隨表哥栽了,他會言謊戲我嗎?”
這……倒是。“乞丐不都是一身汙穢,天隨的眼界那麼高,應該看不上眼才是。”
眼前落落大方的千金女都沒意思,一個小叫化子能有多大的能耐迷住他。恩夫人壓根不信流言。
“這不是看上不上眼的關係,就怕她使陰耍詐迷惑表哥,乞兒狡詭,不得不防。”
嗯――說得有理,不過娉婷也太激動了,美麗的臉龐竟也出現妒恨,不似平常知書達理的謙和態度,變得有些尖銳。
女人的天敵――嫉妒。
“你多慮了,眼見為憑,為人處事歸忌在人背後論長短,先入為主的觀念最要不得。”
羽扇盈盈抖顫,任娉婷眼瞼低垂。“姨娘教訓的是,娉婷不懂事。”
以退為進,一副楚楚可憐的柔弱相,的確勾起恩夫人的不捨,便開起玩笑打趣著說道:“放心,正室的位子一定非你莫屬,小乞丐是什麼身份,哪能和你比,頂多給個妾室坐坐。”
“姨娘――我……我不要……”她不要和人共夫。“你把她趕出去好不好?”
恩夫人的臉一斂,嚴肅地握住任娉婷的手。“要有容人之量,天隨請她來作客必有他的道理,不可造次。”
身為女人,恩夫人瞭解將丈夫一分為二的痛苦,早些年她也受過,在掙扎、憤恨中熬過來。
身為母親,她樂見兒子擁有多妻多妾,好為恩家開枝散葉,傳衍香火,即使吃齋唸佛仍改不了人自私的本性,因為她是一位傳統制度下的母親。
而且一向不近女色的兒子肯自動接近女人,她高興都來不及,豈有趕人之理。
“萬一表哥喜歡她更勝於我,人家的終身不就……頓失倚靠。”任娉婷一臉慼慼然。
“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大可寬心。”
“那姨娘百年之後呢?”一驚覺失言,她連忙補救。“姨娘福壽齊天,佛祖護佑,必能長命百歲。”
恩夫人面露微笑,並未顯露出不悅。
“兜著心是很難受,不如喚天隨來問一下,免得在這裡猜心,渾身不舒暢。”
談到感情事,再沉著冷靜的溫婉女子亦憂慮,她不怪娉婷心急之下的無心語。
“這樣好嗎?如果表哥不願意別人過問他的私事。”她不想在他心上留下壞印象。
妒婦教人惱,古今皆然。
“我可不是別人,走,咱們去問個明白。”
鮮少出佛堂的恩夫人為了兒女情事,不得不暫且擱下佛祖入紅塵,當起一名有所求的母親。
午陽烈烈,和風徐徐,人間又多添一件煩惱事。
水波盪漾,金光在池面上跳動,游魚驚泅,荷花嚇得粉臉憔悴,三、兩葉離莖的殘破荷片,只見荷花池中站著小心翼翼的菊兒,和開懷大笑的季小奴。
“小奴,別調皮了,你看衣服全溼透了。”無奈的恩天隨帶著寵溺的口吻喚著。
“哪有,你胡說八道,罩子放亮點看仔細,只溼一點點。”她撩高儒裙,露出藕白足踝。
涉水佳人,玉足輕沾,撩人風情煞是如畫,惹得恩天隨如痴如醉,一臉陶陶然。
小心石滑――
一旁的雪無心很不是滋味,同樣是美人卻有不一樣的待遇,對於他的那份愛戀被刁鑽的主子一磨,早已消失殆盡。
只是她輸得很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