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秋水之目光,凝在了梁晚妝的臉上。
久經風月如梁晚妝,居然粉頰微紅。
那人低低笑了起來。
聲音低沉嘶啞,即使遠遠聽來,也動人心絃,引人遐想。
梁晚妝被他看得低下了頭,腳步微微向後。
他抓住了她的手,輕輕一拉,帶到了懷裡。
“晚妝——”
梁晚妝掙紅了臉,把頭靠在他懷裡,不說話。
那人哈哈大笑。
帶著笑意,輕佻尾音,眼角瞧著對面船上的孫如久,不緊不慢地道,“以後那種蠢似肥豬的人,不要讓他上你的船,知道麼?”
雲海續--坐觀誰家衣瘦(白首作)
一 雪嫁衣
挑來選去,竟然挑中了素白。
大喜之日,什麼顏色不好,偏生我就是想要白色——沒有蓋頭,沒有紅綢,本來就是草率的。沒有時間請誰裁衣織素,恰見到箱底一抹煙白,拿了起來,在掌心摩挲,忽然就有了衝動,要穿上它。
這不是一件嫁衣,或許就是一件喪服。
今夜一過,無人會為我而哀慟,這個局面是我無力挽回的——那麼至少,我要為自己服喪。
拈起眉筆,畫一道,歇一歇,肺裡好像有什麼在攪動,連吸一口氣,都異樣地痛。
看鏡子裡自己的面色,青白慘淡,這個時候,竟然是我一生裡,最狼狽難看的時候:我自己知道,而他看不出來。
大概我的好看難看,於他來說,沒有分別。
重新抬起手,再畫。
最後的一次機會,可以立在他旁邊,我希望可以死得不要那麼蒼白可怕。
畫完了,又覺得自己好笑:
這修飾出來的眉眼,清媚非常,只不過在他人眼裡,怎麼比得過谷之華的清麗脫俗?
原來在世人面前,從一開始,我就是......輸的。
恍惚間,彷彿他說的,如果之華有什麼事,不要怪我翻臉無情。
手掌攤開,無力握緊,其實他現在無論做什麼,我都抵抗不了——喪服都穿上身了,我不怕的。我只怕他不明白。
我這一生,欠還分明,那一巴掌,我要他還回來,然後乾乾淨淨地走,再不糾纏。
就當是我,放了他。
放他到谷之華身邊去,放到他心之所繫的地方去。
風慢慢冷了起來,世事人心,都像這一刻這麼的冷。
吹得正好,這麼冷徹入骨,配得上這門半點溫情都沒有的婚宴。
沒有賓客,沒有媒轎,白衣的新娘,或許正心懷憤恨的新郎。
我嫁了兩次的男人,竟然是恨我的......是不是做妖女,做得太成功了?
步入禮堂,腳步落得重了,些微踉蹌,幸而掩飾得出色,就算不掩飾,他也未必發現:
我瞭解的,他的心亂了。
大紅喜袍,紅得刺眼。
穿這個來做什麼呢?這下子紅白喜事,一夜做全。
他回過頭來。
我喜歡他的眼睛。
清澈沒有雜質,恨人的時候,永遠理直氣壯 。
很漂亮。
三拜。
我看他,他不看我。
也許不屑看。
背過了身子,忽然就想笑,很想逗他玩。
然而胸口又痛,扯開嘴角都勉強,不要說笑。
“我不怕告訴你,谷姑娘中的毒,天下無藥可解。”
看到他的樣子,不出意外地相信。
說到底——是我比較好笑,還是他比較好笑?
氣息不穩定,以至於說話,有一些吃力。
或許是我最後的玩笑和欺騙,嘴裡嚐到了鹹腥的味道,一點紅色,浸落到衣襟上,袖子白得悽豔,血愈發紅得動人心魄。
二 蛛絲結
身體彷彿在搖晃,感覺得到起落。
四肢百骸一樣地痛,但是出奇地輕鬆,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麼輕鬆過。
當時的記憶,是模糊的,但我記得世遺哥哥真的哭過。
罷了,我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也不記得他說了些什麼,迷迷糊糊看到下雪,那是真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