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奈何偏愛謝家文,

不悔連連深坑如麻跳,難防處處內傷痛斷腸

他朝死無全屍在此處

——

別為我哭。

〈完〉

丁亥年正月十八

一日晴拭血淚笑贈師兄謝十三

秦顏番外 醉笑陪君三萬場(一)

顏芥第一次見到那人,是在臨江的一艘畫舫上。

那時他到城外給德成的貝子出診,坐著王府的轎子回來,車子沿著河走,就順帶聽了一路的清歌笙樂。

車子走得不快,船行的也不快,正是黃昏時分,晚風正好。

這一船一車,緩慢而平靜地沿江而行,安逸而平和。

而那畫舫上正彈著的曲子,縱然是歷古博今,所知淵廣若他,竟也從未聽聞。

這曲子,似乎是隨手拈來,又不失章法。

他聽得出,那裡面有些漂亮的傲氣,收斂的狂氣,還有些少年的意氣。

他閉目聽著,到了興來之時,也擊節而和。

直到那船上的絲竹聲猛然頓住,喧譁吵鬧的聲音傳來,顏芥才覺得略微訝異,讓隨行的小廝去探看。

他病居金陵已久,自然知道那是名伶梁晚妝的花船——梁晚妝向來自視甚高,很少讓人上她的船,也最不愛吵鬧,怎麼會容得別人在她的船上如此胡來?

那小廝到近岸邊去看了,回來卻是憋著笑的。

“孫縣令的侄子上船要去聽曲子,給梁姑娘一個恩客給踢下了船去,這會兒正忙著撈呢。”

他略略抬眼,淡淡道,“這很好笑麼?”

那小廝強忍著笑道,“小的到岸邊,正聽見船上有位公子笑著對孫少爺的家僕說,手腳要快,你們家少爺生得魁梧,吃水也重,不容易浮起來,再不撈起來就要沉底了——”

他腦子裡頓時回憶起那個所謂的“孫縣令的侄子”寬大如豬的體型,腦滿腸肥的長相,幾乎就沒笑出聲來。

“然後呢?”

“那孫少爺好歹識點水性,本來已爬了上來,手都搭到船舷了,聽了這句,又跌了下去——公子,那孫少爺平時作為肆無忌憚,人又媚俗,惹人厭得很,這踢他下船的人,做得雖然過分,但也的確解氣,只不過......”

他皺了皺眉,“怎麼了?”

“只不過孫大人和宋學士的官船也在那邊渡頭上,似乎聞風駛過來了,看樣子,是要為難梁姑娘那船呢。”

他淡淡“哦”了一聲。

撥開簾子。

倒要看看;膽子大成這副樣子的;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二)

他的眼力原本就極好。

再加上遠處船舷上站著似笑非笑的那一個人,實在也是——太顯眼了些。

顏芥這裡看去,就能瞧見那人明晃晃一件綴了閒花的水袖長衫。

月色如勾,那人正抱著肘,承了滿身的月色,飄然如仙。

笑容舉止,張揚有若王侯。

梁晚妝立於那人身旁,淡掃娥眉,平日裡的豔光四射冠蓋群芳,到了這人的身邊,竟都黯淡了下來。

這人——是誰?

是誰......

他笑了笑,喚人把轎子停了。

孫知縣的船正過來。

看江心,梁晚妝那花船也囂囂張張地在當中停下。

似乎有恃無恐,就等著孫知縣的船靠過來。

真真是膽大包天。

顏芥也正百無聊賴,起了看戲的心,走到岸邊,吹著風兒看江心越來越靠近的兩艘船。

接著孫縣令那奇瘦無比的身形出現在官船船頭,似乎也一眼就看到了梁晚妝身邊的那男子,怔了怔。

他的眼神裡也有著掩飾不去的訝異:

他孫如久做了幾任的縣令,見識不能說不廣不博,見過的美人也不少,自然不會為色所迷。

就算是素雅清麗如梁晚妝,在他眼裡,也談不上“絕色”。

而梁晚妝身邊的這個男子,還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微剔著眉,看著江心,霎時就讓他有一種——“絕色無雙”的感受。

太漂亮。

屬於男子的漂亮,不柔弱,但精緻。

囂張而高貴。

孫如久怔了片刻,才低聲叱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只是淡淡回頭看了他一眼。

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