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這兩人的家人正要活撕了你,待找到仵作再說吧。”
李醫官拱手:“那屍首今日便不焚化了。多謝千總。”
俞千總臉色鐵青,張屏又開口:“千總大人,請先保護好另幾位抬屍體的人。”
俞千總神色猛厲:“速滾!”
“另外六名抬屍人,已被俞千總單獨看護起來了。”
離開藥王殿,李醫官簡略告知張屏和無昧。
無昧擦著冷熱混合的汗滴賠笑道:“千總大人英明。”
“關係疫情,這幾人本就該著重察看。”李醫官再淡淡道,“你二人,不是道士吧。”
張屏嗯了一聲,又望著李醫官:“醫官方才說,前日死掉的一人有病徵,能否告知詳細?”
李醫官仍是簡略地道:“他的肺爛了,所以我才想開膛查驗後面兩人。”
張屏微微頓住:“那他的家人如何?”
李醫官道:“他沒有家人。”
又一群村民向李醫官撲來,李醫官向張屏和無昧拋一句先回棚子那邊,迎進人群。
無昧拽著張屏快走幾步,身側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兩位道長請留步。”
無昧循聲一望,喚住他們的竟是鄉長。
“方才老夫在殿內,因一時急躁,對李醫官說了些唐突言語,並非有意。也牽連到兩位,望請莫怪。”
無昧受寵若驚:“鄉長太客氣了,原是我們師兄弟給村裡添了許多亂,讓您老多忙了。”
張屏道:“我們跟李醫官,沒有鄉長和李醫官熟。鄉長直接和李醫官說更好。”
無昧擰了他一下,鄉長一愣,繼而和藹地道:“老夫見二位與俞千總一同進來,後來又跟著李醫官,加上俞千總與李醫官是至交,方才……誤會了。”
無昧打個哈哈:“我們只是路過,就被帶了進來。”笑聲出口,頓覺在此時此地不妥,悄悄看看四周,驚發現不遠處,幾個小兵手握長矛緊緊盯向這方。
鄉長再道:“鄉親們的事不能耽擱,老夫便先行一步了。兩位道長若有什麼需要的,直說或找人帶話給老夫即可。”
無昧再扯著張屏向鄉長道謝,目送鄉長的背影,感慨一嘆:“這地方的人真是好啊,為什麼會遇到這般天災。我也信李醫官說的,不是瘟疫,這些人定然都好人有好報。”
張屏道:“的確不是瘟疫。”
無昧忙示意他身後有人盯著,又悄聲道:“剛才你真真要嚇死哥。幸虧李醫官人好,不然咱倆都得交待在這村子裡了。為什麼要說那些話?”
張屏緊皺眉:“他們的確是被殺的,兇手,還會再殺人。”
無昧倒吸一口冷氣,不遠處的人群突又混亂了起來。
“又出事了,又出事了!”
“又有人死了!還是那塊地方!!!”
死在河邊的人,不是村民,而是一直沒找到的仵作。
屍體抬回來時,天已傍晚。幾條人影繞行於埋著逝者骨灰的荒地處,,一路潑灑羹湯。
“爹啊,娘啊,天快黑了——太陽要下去了——不熱了——出來喝湯吧——要過節了——兒與媳婦孫子來給你們送湯了——爹啊,娘啊,出來喝一口吧——”
蹣跚在斜陽中的人拖著長影,蹚過荒草,聲聲呼喚溶散於暮色。
數年前的那場瘟疫後,小石灣和橋頭村的人上墳,只在傍晚。
被兵卒看守著的無昧和張屏站在斜坡的最高處的樹下,沉默觀望。
這方彷彿黃泉忘川畔,另一邊,黑壓壓的人群尾隨著抬仵作屍體的擔架,緩緩而來。
俞千總親自鎮守在棚子前,兵卒們抽出兵器,村民散成半圈。
“到底是什麼病,有沒有藥治,給我們句實話!”
“連官府的人都沒命了,還要拖?!”
鄉長攔在兵卒與村民之間,求村民暫不要鬧,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待。村民們不買賬,叫喊聲更震。
兵卒盡力攔阻,李醫官和高醫官與擔架一起匆匆進棚。
張屏也很想去,但被看守的小兵攔下。
“二位穿著道袍,被百姓瞧見恐會讓亂子更大,對不住了。”
白天與他們說話的老差頭又緩緩踱過來,嘆了一聲:“若非是李醫官在,恐怕早就亂起來了。”
無昧抓抓後腦:“李醫官醫術精湛,他一直都說,這不是疫病。”
一個小兵插話:“也就李醫官能這麼講,換個人,早讓村民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