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在京城中,現今住在周家。
隨後,鳳姐也給了別人,一概宣稱說都是不穿的衣服和不戴的首飾。
不說鳳姐如何為日後籌謀打算,賈璉一早就去給賈赦和邢夫人請安,說起史家一事,賈赦皺了皺眉頭,看著邢夫人道:“東西你收了?”
邢夫人深怕賈赦,但是實在不捨史家送來的那些東西,忙道:“史家是老太太的孃家,雖說老太太去了,到底也是親戚,又是老爺嫡親的表兄弟,總不能冷眼旁觀。”
賈赦打斷道:“璉兒說的話也有道理,咱們總不能自取滅亡。”
邢夫人一呆,道:“難道老爺讓我還回去不成?這會子史家已經被抄完了,府邸也被封了,便是送過去也找不到他們了,再說,抬過去,豈不是人人都知道了?橫豎昨兒送來時知道的人不多,倒不如藏了,外面也不會知道。”
賈璉氣極而笑,卻不敢流露出來,忙道:“太太不知,如今咱們府上也不好,即便不能還回去,也該上交到朝廷,免得給咱們家惹禍。”
邢夫人惱羞成怒地道:“能惹什麼禍?當初甄家送來時,二太太收了怎麼沒見你們說不能收?這會子我好容易當家作主了,史家將東西送來託付給咱們,一是打點的意思,二則是留下些基業,好讓他們家有東山再起的時候,便是冷心絕情等人也不忍拒絕,何況我呢?”
賈璉道:“如今哪能和從前比?從前便是有人告咱們謀反都不怕,現在夾著尾巴做人都來不及,還弄這些事?被人一狀彈劾到聖人跟前,咱們老爺還沒出孝,只怕就有罪名了。”
聽他說到這裡,賈赦登時橫眉怒目,道:“不管如何,這東西不能收,璉兒,你親自帶人去把東西搬出來,上繳到朝廷。二太太從前收了甄家的東西是他們的罪名,咱們雖沒做過什麼好事,可不能自己給自己添罪過。”
賈璉聽了,躬身應是,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幸而邢夫人雖貪吝,賈赦倒明白。
邢夫人萬般不甘心,只得讓丫環帶賈璉過去,她原本還打算私藏幾箱子,橫豎外面不知道數目,但是賈璉來時,已經從豐兒那裡知道了,見數目不對,立時請了賈赦過來,斥責了一番,邢夫人方都交出來,看著箱籠被搬走,邢夫人心痛不已。
賈璉看著已搬到院子裡的東西,又跟賈赦道:“咱們送過去,沒有為史家打點,不知是否有人說咱們太過絕情?竟然對史家袖手旁觀?”
賈赦不以為然地道:“你是能辦事的,還不知道該怎麼做?”
賈璉低頭一想,已經有了主意,便先將東西送到衙門。
查抄史家的乃是周元,無法,除了這幾個人,別的官員總是想在抄家之時暗暗私吞,長乾帝近年來但凡是抄家封府,都是下旨叫周元過去,所抄之物分毫不差。
周元見到賈璉將史家暗暗送出去的東西上繳,不覺十分納罕,他深知榮國府貪婪之性,舊年甄家之物他們藏匿了,卻沒有為甄家打點走動,事後甄家人被髮賣時,他們家也沒有援手,任由甄寶玉流落乞討,至今尚未尋回。
西寧王妃是甄家之女,乃是甄寶玉之姐,眼下誅滅九族,甄寶玉亦算在其內,現今已經公告通緝了,總要捉拿回京。
看著賈璉忐忑不安的樣子,周元笑道:“難為府上有心了,竟不曾藏匿犯官之物。”
賈璉忙道:“我們家都忠心為主,並不敢如此違反國法。”
周元聽了這話,心中十分好笑,違反國法的事情榮國府做了沒有一百件,也有八十件,如今竟懂得趨利避害,也算得上是有了長進,想罷,便笑道:“難為你們一心為國,且大義滅親,明兒我必定在聖人跟前提起你們家,稟告此事。”
賈璉聽了,大喜過望,忙道:“多謝老大人。”
周元笑道:“那你就先回去罷。”
賈璉依言告辭。
出了衙門,賈璉抹了抹額臉脖頸上的冷汗,急忙回府,然後吩咐小廝向邢夫人支取一些銀兩,送到牢獄中給史家打點,以示不曾袖手旁觀。
史家一干人等都押在牢中,尚未定罪,但是兩位侯爺心中明白,逃不脫一個死字,待聞得賈璉將自己家送到賈家的財物都交出去了,頓時氣得暴跳如雷,此事出來,賈家倒是博得了美名,但是他們史家卻要罪加一等。
果然,提起賈家,京城中人便說賈赦一房倒還規矩,雖然有愧於史家,但是並沒有對史家落井下石,還出錢打點牢中等語。
鳳姐知道後,暗暗點頭,如此一來,他們一房便不會有藏匿犯官財物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