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她和淺井松子是好朋友。說不定她們看到了殺害柏木卓也的現場,並寫了舉報信。”
涼子剛要搖頭,茂木記者抬手製止了她。
“也可能沒有看到現場。”
他的嘴裡竟會說出這樣的話。涼子不由得瞪圓雙眼。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可說不定另有證據,才寫了舉報信。”
另有證據?什麼證據?
“導致淺井松子死亡的到底是誰?是殺死柏木卓也的三人幫,還是一起寫舉報信的三宅樹理?看到事情鬧大,淺井松子害怕了,於是三宅樹理生氣了。會是這樣的嗎?”隨後,他又重複了一句,“三宅樹理是怎樣的人?”
涼子的內心悄無聲息地翻轉過來,感情的漩渦和混亂的思緒全部消失了。
現在清楚的只有一點,那就是:不知道。什麼是真實準確的推理,什麼是錯誤的猜測,對於現在的涼子而言,根本不知道。
對,對於現在的涼子而言。
“你問這些,想做什麼?”聽到自己的聲音變得清晰,涼子很高興。她慢慢從長凳上站起身,眼睛一直盯著茂木記者。“你想從我這裡打聽三宅樹理的資訊,用來構建推測,將她逼上絕路?然後再製作成節目,‘看吧,畸形的教育只會培養出畸形的學生。’對不對?”
茂木記者剛想開口,這次涼子搶先攔住了他:“我們受夠了。”
對,我想說的就是這句話。就是這句。
“我們受夠了。警察也好,學校也好,都靠不住,不是嗎?那該怎麼辦?你要說,那就相信你們媒體,對吧?把一切都告訴你們,你們不會傷害我們,對不對?”
茂木記者的眼鏡反射著夕陽的餘暉,看不到他的眼眸。
涼子毫不膽怯地繼續說:“你從沒站在我們這邊,連一秒鐘都沒有。你對我們和我們的學校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嗎?”
說著說著,涼子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為了止住顫抖,涼子把拳頭握得緊緊的。
“你不可能懂得我們的感受。三宅樹理的感受,淺井松子的感受,橋田佑太郎的感受,你全都不懂。你只是按照你編寫的劇本,利用大家當成你的武器,去和你假想中的敵人戰鬥,不是嗎!”
茂木記者的聲音有氣無力:“那你覺得誰是我的敵人?”
涼子正在大喘氣,沒有回答他。
“我的敵人,就是你們的敵人。”
“不。”涼子斬釘截鐵地否定道。
“你不明白,你還是孩子。”
“不明白又怎麼了?弄明白不就行了?”
真正的震驚終於使茂木的表情發生了變化:“你想幹什麼?”
涼子的心一片澄明。剛才的混亂好像從未出現過。涼子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該說的話正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
“我們要親自弄清真相。”
涼子覺得自己正在一分為二。說出口的宣言成了另一個涼子,成為她堅實的後盾。
“那會非常困難。”茂木記者的眼眸仍然隱藏在夕陽餘暉的反光下。他細聲細氣地說:“人會撒謊。會不斷撒謊,不願吐露真言。有罪之人更是如此。你們還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看得太多了。”
“那也該讓我們去親身經歷。你請回吧。”涼子說道,“今後,我……我們會去找你。在我們覺得必須向你瞭解情況的時候。”
茂木記者一動不動。兩人默默對視著。涼子毫無退卻之意。
遠處傳來叫喊涼子名字的聲音。
率先移動視線的是茂木記者。喊聲越來越近。不用回頭看,涼子也知道是母親在喊自己。估計是翔子向母親的事務所打了電話吧。那個小鬼,都跟媽媽說了什麼?
“涼子!”跑得氣喘吁吁的母親一把抓住涼子的手臂。茂木記者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
“你是HBS的茂木先生吧?”
茂木記者沉著地從上衣內插袋裡掏出名片夾。
“不徵得監護人的同意,在監護人不在場的情況下采訪未成年人,這妥當嗎?”
“失禮了。不過這不是採訪,只是聊了一會兒天。”
“是的。”涼子說。她的視線還沒從茂木記者的臉上移開。
茂木記者畢恭畢敬地將名片遞給邦子,低頭說了聲“失禮了”,便不緊不慢地離開了。不一會兒,他稍稍回過頭,用只有涼子聽得到的聲音叮囑道:“很困難哦。”
涼子仰起臉,哼了一聲,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