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隨即有人上前來,粗蠻的抓住他的胳膊,用繩子綁縛在身後。
“我們公子要見你,路上老實點!不然有你苦頭吃。”說話的依舊是那個粗啞的聲音。
被身邊的人拽著走,他順從的跟著,儘管原本的計劃是與接頭的人一手交貨一手交人,而現下突然改動,他倒樂意之至,一邊走一邊默默的在心中計算著距離和方向——雖然他一向不愛惹是生非,但欺負到他和家人的頭上,拿性命來恐嚇,豈能輕饒?
一路上沒人說話,偶爾有漢子咳嗽吐痰的聲音,路是下坡路,周圍瀰漫著草木的清香,其中夾雜著一絲豔山姜的香氣,他記得這個地方,就在山西北面,往正北和正西的方向走,都通往官道,而其中連線著大大小小的野道。
有馬打響鼻的聲音,在推搡中,趙慎琢上了一輛馬車,剛坐穩,馬車前行,他藉此故意倒在旁邊漢子的身上。那人大聲的抱怨咒罵,一把推開他。
趙慎琢連著說了幾次對不起,然後沉默下來,那漢子也閉上嘴巴,車廂內寂靜無聲,誰也不說話。
馬車在山路上顛簸,搖晃中有什麼東西抵在嘴唇上,接著是粗聲的漢子說道:“把這個吃下去!”
“這是什麼?”他裝出一副害怕的口氣。是人都會對陌生人遞上來的不明吃食感到疑慮,他若是總那麼平靜,倒顯得有問題了。
“你少問,不會有性命之虞就是了。”漢子說著,手中的藥丸往他嘴裡硬塞了一下。
趙慎琢略遲疑了一下,張嘴含住藥丸但沒有吞下去,而是用舌尖抵在上顎。
但是那藥丸入口即化,苦澀的滋味流入喉中,令他不由地蹙起眉頭。當整個藥丸融化,隨之而來的是沉重的讓人無法抵抗的睏倦,他心中苦笑,原本想憑著感覺推算馬車去往何方、然後查出幕後綁匪的事,看來是辦不成了。不過他目前仍有些收穫,剛剛倒在那漢子身上時,他使勁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清雅香氣,衣服應該是用香料稍微燻過,很舒服也很講究。
顯然不是草寇賊匪之流,而他們口中的公子大概不是平凡人。
倦意無法抵擋,趙慎琢往後一靠,睡過去。
旁邊的漢子先是仔細觀察一番,又使勁掐了他大腿一把,見人無動於衷,對其他人點點頭。
趙慎琢醒來時,耳邊已經沒有車輪馬蹄聲,安靜的彷彿時間凝滯,甚至有一絲懷疑身邊是否還有人。不過很快有人回答了他的疑問——
“帶進來!”
聲音冰冷,彷彿北方高山上常年不化的冰雪。
“抬腳,有臺階。”粗聲漢子突然開口。
趙慎琢小心翼翼的抬起腳,緩緩的向前試探,腳掌稍稍碰觸到堅硬的石階,才敢轉移重心。綁匪十分有耐心的等待他磨蹭的踏上短短的幾層臺階。只是在他踏上最高一層時,屋裡一陣竊竊私語,隨後胳膊被人用力的一扯,若不是他一直全身心的戒備著,保不準要脫臼。
“快點!”冰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接著又是狠狠的一拽。
趙慎琢一個趔趄,肩膀撞在門框上。那“砰”的一聲驚得他心頭一跳,還沒從乍然而生的疼痛裡緩過神,緊接著胸口當中被狠狠一踹,抓著他手腕的那人又偏偏沒抓牢,趙慎琢連連後退數步,再度撞在門框上,一股腥甜湧上喉間,他忍了忍,藉著門框站穩身子。
屋內漂浮著不濃不淡恰到好處的檀香香氣,但掩不住黴味的蛛絲馬跡。
面前有男人輕輕的喘氣聲,似乎心中包裹著一團怒火。
趙慎琢先開口道:“你要的東西,我拿來了。我家人何在,是否平安?”
沒有人回答他,屋內的安靜凸顯的喘息聲中的怒火燃燒的更加旺盛。
綁匪的頭目很生氣,為何?他在規定的時限內拿到了東西,按照他們的規矩行事,哪一點會讓他如此生氣?
趙慎琢尋思著所有的可能性,現在敵強我弱,他必須暫且小心低微,保全家人的性命。
“你……”忽然,面前的人開口了,聲音低啞,“你居然選擇和裴嶽棠拜堂成親?!有千千萬萬的方法,為何你偏偏選擇這一條?可笑,可笑至極!原來你的名頭,不過爾爾。”
“砰”,瓷器碎裂的聲音像震天雷鳴,屋子裡寂靜的更詭異了。
想來是擔心臨陽侯受刺激病發,趙慎琢說道:“我安排了大夫在附近。”
“大夫,呵呵……”那人冷笑。
“……”一個激靈,趙慎琢有個古怪的想法。他定了定心神,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