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就不用了,我們自己帶有,只要地安乾淨就好。我再多給你半吊錢,去挑兩個老實的來撐船。”
“好勒,我這就去喊人放船,姑娘這邊請。”
平彤同船家說好了價,才回頭去扶了遺玉從馬車下來,後頭另外一輛車裡坐著丫鬟們也都提著酒菜籃子和雜物從車上下來,
規規矩矩地跟在平卉她們身後,只是眼睛忍不住偷偷地左顧方盼。
魏王府治下嚴格,非是負責採買,或被主子派出去做事,這些位份不高的奴婢鮮有出門的機會,吃住都在王府裡。
“快瞧,今兒是什麼好日子,連見許位佳人,前頭剛坐船走了兩撥,這又來一群,嘖嘖,不曉得是哪家大戶女眷。”
遺玉這主僕一行,丫鬟們個個生的清秀端正,舉止有度,前簇後擁著她這個絲衣繡履的貌美主人上船,不免引得岸上游
人爭看。
平彤對岸上投來的視線不滿,暗惱這城南的有人大膽,一上船便將四思紗簾都放下,輕飄飄一層,半遮住外人視線。湖面有風,有船篷遮陽,涼爽請透,不比擱了冰桶的抱夏間裡差到哪去,遺玉愜意地半躺在鋪了軟枕的竹蓆上,小口地綴著果酒,聽著遠處飄渺的琴音,悅耳是夠悅耳的,可惜不是她喜歡的調子,便對一旁打扁的平彤道:“我記得你琴彈得極好,去艙裡看看有沒有琴張,抱過來拂一曲給我聽。”
“是,”聽見遠處琴聲,平彤是也有了樂趣,便將扇子遞給平霞,進去裡面找了琴出來,遺玉指了窗邊讓她坐下,隨她任
彈一首輕快的曲子。平彤會意地抹弦輕捻,曲調果然輕快活潑,很快就將遺玉耳中那惆悵的琴聲壓過去。
一曲將罷,船巳游到湖心,見平彤落弦,遺玉才放下杯子,拍手讚道:“錯,不錯,很好聽。”
見她喜歡,平彤高興,跪坐起來,“這是奴婢將家鄉小調改來的,還有三段,主子若是喜歡,奴婢接著彈給您聽。”
湖中聽曲實乃雅興,遺玉樂得享這耳福,便讓她繼續奏下去,然而平彤剛起了個調子,船外便響起一道清脆的女聲:“這是誰家的船?停在這湖心亂彈調子,還不駛遠些,莫擾了我家主人練琴。”
平彤琴聲一頓,抬頭見正在飲酒的遺玉並未叫停,就一邊繼續彈奏下去,一邊同平卉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放下酒壺,走到一旁撩開砂簾,就見離她們這條船不遠處的湖心上停靠著一艘畫航,船桅比她們租來這條高上一些,一看便知是有錢人家的私人船隻。
船頭上立著兩個綠衫粉卦的侍女,個頭高些的那個正仰著下巴尖,指點著她們這邊,催促她們駛離。
對方一上來便是頤指氣侯的模樣,平卉當然也不會客氣,掀開竹簾走出船艙,隔著湖面揚聲道:“這湖心寬敞,只許你停就不許我們停嗎,南湖又不是你家挖鑿的,好沒道理。你若嫌我們的調子亂,那就堵上耳朵,若嫌這裡不夠清靜,那就駛到一邊去啊。”
對面船上侍女吃了一記嗆藥,氣呼呼道:“敢叫我們讓地方,你曉得我家主人是誰嗎?”
平卉輕哼一聲,“你家主人是誰我不曉得,可瞧你這做奴婢的囂張模樣,料想也不是什麼好主。”
難得王妃到外頭散心,還遇上這等不講理的人家,真是讓人討厭。
“你、你大膽!”
對方被平卉氣的漲紅了臉,指著她的手急的直打哆嗦,正要再罵些什麼出來,那船裡頭的主人便發了話:“好個刁嘴的奴才,你家主人是誰,還請一見。”
聽見這半熟的女聲,遺玉有些意外,將嘴邊的杯子拿開,轉頭看向窗外,只是猶豫了一下,便讓吩唯平彤去開窗:
“去把窗簾打起。”
對方的船隻靠近,窗簾一揭,船裡的兩人便打了個照面,對方看見遺玉,也是將意在臉上,果真不是冤家不聚頭,難得出個門還能撞上。
“我道是誰人能養出這等嘴刁的奴才,原是魏王妃,許日不見,別來無恙啊。”窗畔露出長孫夕那張嬌若春陽的芙蓉花靨,若是不聽她話裡嘲諷,單見這張笑臉,還當她同遺玉是什麼相熟的朋友,而不是積怨巳久,苦大仇深的宿敵。
遺玉坐正了身體,隔空點頭行禮,同樣笑道:“七皇嬸也來遊湖嗎?”
她故意咬重了兩個字音,就見長孫夕笑容僵了片刻,手中美人團扇搖了搖,道:“前陣子得了一卷曲譜,就想著找個清靜地方,便來坐船。倒是魏王妃,這幾日不是應該正忙麼,怎還抽的出空來遊湖?”
“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