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有人死了,是比有人活著要好,你不知……”
“你在說什麼?”長孫夕沒有聽清,他卻不肯把話再說一遍,只將手一擺,轉而道,“夕兒,有句話我本不當講,可還是要同你說上幾句——你最近同魏王是不是走的太近?”
“啊?”長孫夕沒料他突然轉了話題,抿嘴笑道,“何謂走的太近,我們是少時玩伴,情誼不比常人,難道只因他婚事近了,只因他要娶那盧家的小姐,我便要同他絕交不成,這麼說來,若是謹哥哥你日後娶妻,我也再不要理你了。”
“他同我不一樣。”杜若謹認真地看著她,溫聲勸道,“兒時、少時,都是過時,眼下他待娶,你未嫁,萬一傳出流言,也是你吃虧,夕兒,我算是瞧著你長大的,你心裡想什麼,我多是知道一些,可事已至此,當斷即斷才是上策。”
長孫夕心下一驚,面上卻不露分毫,她一頭看著紅光照影的展臺上正拿著一件玉器在打趣的雅人,道,“不說這個,我請你過來,是另有好奇的事要問。今晚這裡有你的畫要賣,是真品嗎?”
杜若謹對旁人敷衍,卻沒哄騙她,點頭承認。
“果真這樣。”長孫夕疑道,“上頭是有盧小姐的題詩麼,我想來想去,記得幾年前,高陽生辰宴上,你是同盧小姐合作過一回,這便是那幅?可又有人說,這是你在學士宴上奪魁的那一幅,這畫是有兩幅嗎,今晚賣的又是哪幅?”
杜若謹稍一遲疑,答道,“應是學士宴上那幅。”
聞言,長孫夕眸中凌光一閃,又狀似無意道,“是我遲鈍,這些年了,竟不知盧小姐何時同你這般要好,還特意為你參宴的畫題詩。”
杜若謹微有異色,輕輕皺眉,“不要亂說,我同盧小姐不過是點頭之交。”
當年盧智憑藉杜如晦進到國子監唸書的事,鮮有人知,時過境遷,萊公病逝,便更沒人清楚這件事,他同盧家兄妹到底關係如何,亦無有人知。
“你緊張什麼,我又沒說你同她如何。”長孫夕端起酒杯,掩飾了神色,聲音柔婉,“如此看來,魁星樓這幅畫必定不是從你手上流出,那你今晚可打算買回?”
“不。”在長孫夕驚訝的目光中,杜若謹搖頭道,“這幅畫我當初贈送給他人,便不再是我之物。”他自嘲一笑,“何況我今日只帶了百兩銀來,怕不夠買一邊畫角。”
拿銀錢來當藉口實是怕高價買回會為那盧遺玉遭來非議吧,長孫夕心中冷笑,“既然不買,那便陪我坐一坐,看看熱鬧。”說完,便聽樓內霍起騷動,側目一望,就見看臺之上正被人掛起的兩幅圖卷,她勾了勾唇角,左手按在身側的桃木匣上。
兩幅畫一經掛起,便有客人離席上前觀賞,過了足足一刻鐘,魁星樓的管事才將眾人安撫下,並未有太多介紹,直奔主題,將杜若謹那幅《春江花月夜》開了千兩底價,開始競賣,杜若謹雖是畫壇大家,然兩年之間流出之畫不過三四,身價當然之高。
“三千兩。”一下便翻三倍,出聲的是名女子,覆著面紗坐在上席女客當中,想是這年輕萊公的仰慕者。
“三千二百兩!”
“三千四百兩!”
“三千五百兩!”
叫聲此起彼伏,當中不乏女子,也有大著肚子的官僚,甚至有虎背熊腰的武人摻和,不到半盞茶時間便將價格哄抬了四倍,普通百姓十兩銀足過一年,在這長安城紙醉金迷的一角卻不及毫毛,然這還不算是結束。
“五千兩!”香廊下頭有一處簾幔捲起,帳中兩個穿著胡服的少女端酒遞果,當中一名頭挽牡丹髻的美豔婦人,常在京城走動的,多是認識這位聲名狼藉又難纏的寡婦,頓時叫價聲消去一半,可擋不住依然有人出聲:
“五千五百兩。”這還是那位掩著面紗的女子。
“六千兩。”美豔婦人蔑過去一眼,毫不相讓。
“六千五百兩。”女子舉杯朝她虛敬。
“七千兩!”美豔婦人幾乎是咬牙喊出這個數目,場上眾人看出兩人較勁,又聽這天文數宇,一時間竟沒再摻和的。
“七千五百兩。”女子又加五百,婦人臉上陰晴一陣,卻是端起酒杯回敬,冷笑道,“八千兩,這位姑娘賣我一個面子。”
“咯咯”笑聲一出,那覆面女子朗聲應道,“好罷,就賣姐姐一個面子。”
看臺上的雅人見多識廣,已是看出那覆面女子有意抬價,他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便沒再鼓吹眾人,正要敲鐘定下這樁買賣,哪想這曹曹大廳之中,突然響起一道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