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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

幾人眼有憤色,心中屈辱,卻都是低下了頭,莫敢違逆,腦中浮現出那一道獨立人前,眼若星明,揮刀斬血的麗影,今夜,註定難眠。

第161章 肩頭的鳥兒

李泰帶著受傷的遺玉從東郊馬場趕回魏王府,後頭跟著程咬金父女兩個,因為走的是側門,並未驚動府內眾人,可小小的一座翡翠院今夜卻是被折騰的人仰馬翻。

沒有等候大夫,直接拔刀、檢骨、酒洗、藥衝、固定,遺玉指揮,李泰親自動手,快、穩、狠,一盆盆洗了血的水面上飄著由白轉紅的巾帕被端出屋去,樓上的藥房整潔的藥房被翻得一片狼藉,萬幸是有瓶子罌粟粉撐著,遺玉咬緊牙關挺到最後一步,疼地直打哆嗓,眼裡血絲暴起一團一團,卻也僅是悶哼出聲,看著李泰手指靈活地將她左腿固定牢靠,又吞了一粒大丹丸,緊緊握著李泰的手低語了一句,才放任自己在他懷裡暈了過去。

“我……沒事。”

程家父女被攔在廳中等候,李太醫連滾帶爬地被阿生扯進內室,一股奇異的藥燻味兒夾雜著血氣撲鼻而來,面對氣壓低的嚇人的李泰,硬著頭皮走到床邊,險險地接過平彤遞到他手中的一截皓腕,一診之後,又檢視了從那帳中露出的半截已處理過又包的嚴實的傷腿,半點不敢多往那帳子裡隱隱約約的人影上多瞧。

“怎麼樣?主子怎麼樣了?”平卉見李太醫收勢,便緊張兮兮地詢問,也顧不上在李泰面前如此便是逾越,好在此時也沒人注意到這個便是。

“嘶,這、這不大好說。”李太醫給冷下來,他行醫數十載,頭一回不知該如何正確表達意思。

“照實說。”立在床畔,看著床上的人,李泰低聲道,聲音裡隱藏著一絲讓人不安的波動。

縮頭也是一刀,李太醫沉了沉氣,低頭快速道,“回王爺的話,王妃傷口處理合宜,並未旁染,但因失血過多,加之傷處在關節位置,動骨連筋之處,即便是此後痊癒,恐也會留下後遺症。”

簡言之,一句話,就是會瘸。

一屋人愣住,最先是平卉捂著嘴跪在床邊哭了起來,隨後就是屋外程小鳳焦心地詢問聲,程咬金的大嗓門,唯有李泰,沉默的嚇人。

“好生照看。”半晌後,丟下這麼一句話,李泰離開。

他一走,李太醫是鬆了口氣,又開張補血益骨的方子,因為遺玉傷處已敷了藥物,便沒再累贅,交待了一群侍女服待時的注意事項。

程咬金和程小鳳被晾在客廳裡,連口茶都沒有,卻不肯走。

……

梳流閣

空寂了許日的閣樓中,亮起了一點昏黃的燈火,阿生垂首立在一旁,李泰就曲腿斜靠在軟塌上,閉著眼睛聞著空氣中游蕩的血腥味,抿成薄薄一條的唇線,垂在身側的掛著紅絲的手臂,僵硬的不復之前為遺玉處理傷口時半點靈活,手指間捏著一塊緋紅的玉璞,瑩瑩閃著妖治的光澤。

“說。”

“咳、咳咳……程小鳳同高陽進了獵苑,咳,長孫夕帶著人追趕而去……”蜷縮著躺倒在踏腳邊的黑衣人打著顫,半遮著斷斷續續往外咳血的嘴,卻還是努力地將馬場上發生的事一字不落地的敘述出來,他臉上的面巾早就不知去向,陰影中是一張蒼白髮青的臉。

若說聽到長孫夕和遺玉在獵苑單獨時說的那番話,阿生揪緊了眉頭,那在聽完了事情前前後後的經過,尤其是在他們半場離宴趕到之前,遺玉面對長孫無忌的逼迫,揮刀自傷那處,臉上露出的愣然和驚詫可不只是一星半點了。

他是知道遺玉有過人之處,但即便是她在大書樓一案中的作為,卻也不及這雷厲風行的一刀給阿生來的震撼,非是年少無知的衝動妄為,非是審時度勢的智慧,這位他看著從一個小姑娘長至如今的女子,是何時竟有了這份不輸男兒的魄力,隱藏在柔和的外表下,竟有如此一顆能對自己下手的狠心!

“主子,此事……”此事,阿生張了嘴,卻續不下話,這種時候該說什麼?

巡遊兩年回京,風光的接風宴背後隱藏的是風頭太過的憂患,盜庫一事許是皇帝的一個試探,一個黑鍋背下來,換回一紙婚書,這便像是一個開始的訊號,緊隨其後,是一樁樁的利用和擺弄,沒有人比阿生更清楚,李泰在讓人羨嫉的聖寵表面虛華下,承受的是怎樣遠超其他皇子數百倍的掌控和危險。

一位御賜的師長住進府中,換來是兵不血刃地退斥了王府一干死士,大書樓二十八條人命,文學館和魏王府聲譽,不過是那人一句話,一個心思,就能顛覆,而李泰如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