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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說完,便起身,拉了盧氏起來,衝李泰使了個眼色,便率先朝門外走去,餘光瞄見門口堵上來的兩個烏蠻武人,便聽韓厲朗聲道:

“來人啊,送夫人。”

李泰手腕微晃,指間的瓷珠便消失不見,他側頭看了一眼韓厲,走在母女倆身後,出了大門。

“爹,您怎麼能讓娘同他們走了呢?”望著盧氏沒有回頭的背影,韓拾玉不滿地扭頭衝韓厲道。

“不然呢?”韓厲神色從容地端起案上的茶杯,道:“普沙羅城的武人本就少,不能再損失了。”

第27章 清晨的抱怨

竹床上,母女蓋著兩條被子,躺在一個被窩裡,遺玉靠在盧氏肩頭,默默地聽著她的講述,不插一言,腦中卻將她孃的話自動過濾一遍,分析出實情。

貞觀九年,十月末,恰逢房盧兩家因為爭子一案對簿公堂,盧氏被韓厲施以巧計帶離長安。

盧氏受制於人,態度強硬地要求韓厲將她送回去,可卻被韓厲一番言辭說動,只道是房盧兩家一案,她是最關鍵的人物,時隔十三年,盧智三兄妹無人認得,可早晚有當年人會從盧氏身上發現端倪,到時候,盧家上下便是個欺君之罪,保不準是會因此敗落,三兄妹也會受到牽連,盧智的仕途更是無望。

這番嚴重的後果分析下來,韓厲便勸盧氏,要她隨他先行離開長安,只當是被安王餘孽擄去,好叫房喬等人抓不住把柄,待到風平浪靜,再說後話。

盧氏思前想後,本就心眼不多的她,並未覺到這是韓厲的緩兵之計,一路上對他不理不睬,半個月也不見得說上隻字片言,韓厲耐性十足,幾經週轉,匿去行蹤,帶著盧氏來到了他早年遊歷曾至的六詔諸部。

韓厲早年收養有一女,姓韓,原名不詳,但是引見給盧氏的時候,便作名韓拾玉,偏巧這個比遺玉大上一歲的女孩子,神色像極遺玉八分,性情精怪可愛之處,亦有遺玉影蹤,盧氏心寄兒女,又最珍愛么女,韓拾玉有心接近討巧,便漸漸將思念寄在此女身上,聊以慰藉,對韓厲也不再總是冷臉相對。

後在韓厲的安排下,盧氏憐此女孤苦之身,思及遺玉,便將韓拾玉收做義女,在普沙羅城,默許了韓厲對外自稱一家三口的行為,實則是有虛無實的假夫妻。

韓厲對盧氏也真是夠用心良苦的,怕她思念成疾,不單弄了個女兒給她,又帶她結識了普沙羅城當地的貴族,貴族的大妻們,同盧氏交好,時常串門,教她彝語,再讓她教習唐話,盧氏是個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性格,這麼一來,就算她足不出戶,也不會有多少閒功夫去想別的事。

這還不夠,每隔兩個月,韓厲便會拿來從京中傳來的書信給盧氏看,稟明盧家上下的情況,尤其是盧氏三兄妹,事無鉅細,面面俱到。

然,遺玉聽後,卻覺得心頭髮涼,韓厲並非報喜不報憂,從盧氏口中說出的一樁樁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卻是一個個編的囫圇不破的故事——盧俊被安排進了長安北營,走了武人一途,盧智在貞觀十年的科舉中,雖不入三甲,但卻被任了個五品的禮部郎中,遺玉年初生了一場病,無大礙,十三生辰一過,懷國公府上門求親的人,又多了起來……

“兩地通訊不便,我上次聽說你們的訊息,還是十月裡,”盧氏拍著遺玉的手背,道:“你這次隨著《坤元錄》的巡遊隊伍出行,可是吃了不少苦吧,哪裡跑過這麼遠的路,同娘講講,你大哥和二哥,眼下可好?”

在外有額髮垂絲遮擋,入夜又難辨詳細,盧氏也未察覺到,遺玉臉上和脖頸上的疤痕。

“好,”遺玉將頭埋進她胸前,聲音很輕,“他們很好,大哥若不是當了官,這次還能同我一起出來呢。”

盧氏的半輩子,都活在謊言中,遺玉實在不願意再騙她,這才猶豫到底找不找娘,見不見娘。可是,臨了她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同她說不了實話。

遺玉從不懷疑盧氏的堅強,也許她比自己更能承受父死子亡的現實,可是她說不出口,或者說,她現在說不出口。

同蕭蜓在一起半年,她多少是會些切脈望相的本事,盧氏的身體情況,她摸著腕脈,能看出一些跡象,盧氏同她一樣,有婦病,腎屬水,過而太陰,她是初潮落下的病根,盧氏怕是這一年來的憂心傷脾,才牽連腎水過涼。

這種情況,最忌大喜大悲,恐會至腎傷,母女倆方才相見,是為喜,再聽噩耗,定是會傷身傷神。最好的辦法,還是先調理一段時間,再將事情一點點告訴她。

轉念一想,遺玉又對韓厲此人看法更復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