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鐘聲從威斯敏斯特宮的方向傳來。
夕陽的光芒從天穹上灑落,落在純白之城的頂端,將皇宮照耀的分外威嚴。光芒穿過了狹長的彩窗之後,就變得暗淡了。
暗淡的光落在赫爾墨斯的臉上。
他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彩窗上的複雜圖紋,在他身後,垂著一道厚重的簾。
比起皇宮的金碧輝煌,這個房間卻過分的簡單,也過分的乾淨,就連絲毫不需要的裝飾都沒有。
空氣中漂浮著濃厚的藥劑味道,垂簾後隱隱傳來了一個女人沙啞的咳嗽聲,就像是病房。
只可惜,這裡不是病房,這裡是女皇的寢宮。
就在此時,痛苦的尖叫驟然從垂簾之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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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垂簾,隱約可以看到那一具瘋狂震顫的漆黑鐵棺。
在那一具宛如巨人胚胎一般的人形鐵棺上,五官面目、四肢具足。裡面像是封印著什麼詭異的東西,散發出一陣濃厚的血腥味。
在鐵管周圍,是幾個散發著陰沉氣息的修士。
他們披著白衣,光頭赤足,踩在血泊裡,從自己的助手那裡接過了一根又一根的尖銳鐵刺,嫻熟又殘忍地將那些鐵刺釘入了鐵棺上預留的空洞之中,穿透了被鎖在其中的活物,釘進了骨髓深處!
每一根釘子釘下去,鐵棺便一陣瘋狂的震顫。被囚禁在裡面的女人在痛苦地尖叫,聲音嘶啞。
源源不斷的血液從空心的鐵釘裡湧現出來,將他們的白袍和雙手染成了漆黑。
沒錯,漆黑。
漆黑的粘稠血液匯聚在鐵棺之下,順著預留的凹槽蜿蜒流淌,最後一滴一滴地落入了銀甕中。
“可以了。”
在漫長的折磨中。赫爾墨斯忽然發出聲音,令那些修士的動作一頓。
有人小心翼翼地將火爐上的銅釜捧起,銅釜裡有淡金色的液體在無聲地翻滾著。如同鐵汁一般,釋放出灼紅色的光芒。
灼熱的‘鐵汁’隨著銅釜的傾倒而流出。流進了鐵棺上,那一張面目的口中。在鐵棺之中,有大口吞嚥的聲音響起,滿是**和貪婪。
就在鐵棺之上,刺入其中的長釘驟然震顫,被其中所蘊藏的力量緩慢的擠出,一根根地落在地上,發出令人心悸的清脆聲音。
直到最後。銅釜中的‘鐵汁’盡數傾盡了那一張口中,再無一滴剩餘。
修士們收起長釘和工具,悄無聲息的後退,消失在了黑暗中。寂靜裡,垂簾之後只剩下鐵棺中傳來的痙攣呼吸。
“再來更多,”
鐵棺之中,有個沙啞的女聲響起:“我還需要更多……”
“陛下,這已經是超出上限的計量了。”
赫爾墨斯搖頭,“再增加的話,哪怕是赤龍之血脈也會崩潰。藥劑的效果已經越來越差了。皇家研究院那群傢伙如果還拿不出新辦法的話,那麼別說治癒,就連現狀都很難維持了。”
“……因為詛咒變強了。”
那聲音嘶啞:“越來越強了。我快要壓制不住了。”
“恩,阿瓦隆之影在呼喚,它就要甦醒了,所以詛咒的感應會越來越強烈。”赫爾墨斯說,“陛下,你應該早知道了:這種東西無藥可醫。除非詛咒被根除,否則將永遠纏繞在皇室的血脈之上,你們要為當年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
鐵棺中,沉默許久。那個沙啞的聲音輕聲問:
“我還有多長的時間?”
“長則五年,到最後。會在痛苦中如亞瑟那樣瘋癲致死。短則一年,像是泰晤士親王那樣潰散在睡夢之中……”
赫爾墨斯冷酷又直白說道:
“恕我多言——您目前最要緊的是選好一位繼承人。
畢竟目前順位第一名的大皇子是個弱智……他確實沒有傳承詛咒。但如果他繼承皇位的話,被詛咒的恐怕就從皇室變成這個國家了。”
面對如此冒犯的言語,女王並不震怒,只是在思忖片刻之後問:“那二皇女呢?”
“瑪麗殿下?”
赫爾墨斯想了想,點頭:可以考慮,不過她身上的詛咒之血可以說比您猶有過之。雖然坐在皇位上的是您,但現在恐怕她已經受到影響了吧?
從五年前開始,我就聽到了她的傳說……”
“……”
女皇沉默,許久之後輕聲嘆息:“皇家歷代的恥辱,究竟何時能夠被洗清?我付出了那麼多,難道還不夠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