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貝託從噩夢中驚醒了,他扭過頭,看到窗外幽深的夜色,火光從窗外升起,燒紅了天空。
夜露深重,他坐在自己的輪椅上,給膝蓋前面加了一張毯子。
在壁爐中,火光跳躍,上好的松木無聲燃燒著,釋放出一陣清香,令人不自覺的心安起來。
哪怕外面已經掀起了將下城區焚之一炬的動亂,可這裡依舊一片安寧,波瀾不驚,靜謐的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這是他應得的獎勵。
作為曾經統治了三分之一下城區的黑手黨黨魁,阿爾貝託已經有些老了,打不動了。
衰老雖然有諸多不便,但同樣也給了他足夠的老辣眼光。對一個頭領來說,在沒有什麼是比眼光更重要的東西了。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在議會的使者第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甚至沒有等那位霍爾先生說出來意,便表示願意將整個家族託身在議院的麾下。
這一份誠意為他帶來的是議院的信任,讓他直接入駐了議院的核心,成為了這一間精神病院的看守者。
如果有一艘船通往勝利的話,那麼他已經置身於頭等艙中,冷眼看著曾經的仇敵和盟友們在海中掙扎拼殺。
不論外面的結果究竟如何,只要今晚在中央機關.最終實驗室的儀式能夠完成,那麼一切都將改寫。
曾經的一切仇敵都會被淘汰掉,他將代替薩滿,成為下城區的統治者,新的黑暗之王!
沒錯,只要儀式完成的話。
不知為何,他心中始終有著隱隱的不安。可是不論如何回想,完美無缺的計劃都找不到任何缺陷。
“父親……”
薩滿的主力已經被拖住了,所有人都被這一場席捲了整個下城區的動亂迷住眼睛。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議院的儀式。
“父親。”
可是這種不安。又是從何而來?阿爾貝託苦思冥想,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父親!”
洛倫佐提高了聲音。將他從出神中驚醒。
阿爾貝託的肩膀一震,回頭看向身旁洛倫佐。洛倫佐察覺到他眼神中的不悅,臉色頓時有些發白:
“父親,有人透過倉庫闖進來了!”
“倉庫?哪個倉庫?”
阿爾貝託下意識的反問,卻又立刻反應過來,臉色煞白——還能是哪個倉庫?當然是最要命的那個倉庫!
“什麼時候的事情?”
“幾分鐘之前,中央控制室裡有人發現:下水道里的黑門被開啟了。門外寄生的骨猿也混亂起來了,目前正在想辦法安撫。”
“從下水道里闖進來的?”
阿爾貝託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了。他努力鎮定心神。揮手吩咐:“去清理掉,不要讓他們產生太大的騷亂,明白嗎?”
可洛倫佐沒有動,猶豫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還愣著幹什麼?!”
阿爾貝託大怒,拍著輪椅的扶手:“去啊!”
“我已經去過了,可是……”
洛倫佐吞了口吐沫,顫聲說:“來的人……可能是福爾摩斯和屠夫。”
“不可能!”
阿爾貝託幾乎從輪椅上跳了起來,怒視著洛倫佐:“你在說什麼鬼話?!”
很快他就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平復心情。揉著眉心沉思,許久之後猛然抬頭,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兒子: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啊。”
洛倫佐被那種陰冷的眼光看得發毛。連忙解釋:“他們忽然就冒出來了,順著送貨的管道來的。對了,這幾天一直往這裡送貨的那個走私販子昨天被幹掉了,會不會就是福爾摩斯下的手?”
阿爾貝託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確實,假如知道知道議院在這裡舉行儀式,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竟然還僱傭了屠夫那個傢伙……”
“幹掉他們!”
他的眼神陰狠起來:“絕對不能讓他們走進中央機關!赤眼和黃足呢?他們不是議院派來維護血祭的麼?”
“赤眼正在中央機關,黃足已經和屠夫一起消失了。”
洛倫佐吞了口吐沫:第三手術室被黑樂師的魘霧包圍了。黃足和他的屍傀儡都在裡面,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福爾摩斯呢?”阿爾貝託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兒子:“福爾摩斯和屠夫分開了?”
“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