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告訴我,要恐懼他們,囚禁他們,令他們畏懼於你……
只有這樣,才是國王,才是活著的國王。
你要讓他們看到你的強大,你的光輝,你的偉岸,宛如神祗一般賜給他們平安、食物和工作,他們才會馴服,忘記自己的爪牙,順從你的統治……
倘若有一天,你做不到這一切,你累了,受了傷,倒下……你的子民們在寒風中察覺到痛苦,他們就會不滿,就會聯合在一起,會暴亂,會變成巨大的怪物,高舉著君王失道的大旗,將你吞吃。
對此,你也一清二楚吧?”
蓋烏斯沒有說話。
“我哪裡是捨棄一切,拯救他們呢?我只不過選擇了在這之前死去而已。”
國王飲著酒,烈酒從嘴角漏下來,灑在胸前,像是火焰在灼燒,令喉嚨沙啞,眼神癲狂:“我已經看到那一天了,我們這樣的人所迎來的結局——貴族們會被清算,莊園會被點燃,舊的高加索葬身在你所帶來的革命烈火中……轟轟烈烈,真好!”
“然後呢?”
蓋烏斯問。
“然後?”
醉眼惺忪的國王陛下咯咯笑著,“生產資料再次分配,階級重新建立,經歷了漫長時光之後,新的國家,不,新的怪物便誕生了……一如你所願的那樣,不是麼?”
“這麼說太過分了吧?陛下。”
蓋烏斯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被這酒後的胡言逗笑了。
可國王卻沒有笑,反而伸手,扯住了他的領子,將他拉到了面前,被酒精灼紅的眼瞳盯著他,死死的。
“相較你對這個世界做的事情,我說的話可溫柔的讓人作嘔啊,不是嗎?”
他嘶啞的低語,“你用所謂的自由和民主,推翻了自古以來的統治,想要用光輝的未來引領他們前進,度過黑暗的峽谷……可黑暗的峽谷太長了,他們等不了多久!
他們只會屈服與慾望,他們甚至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如果沒有人提醒過你的話,那麼就由我來告訴你——蓋烏斯,你在玩火自焚!”
“那又如何?”
蓋烏斯的笑容消散了,變得肅冷如鐵。
可國王卻大笑,捧著肚子,樂不可支:“快瞧瞧你的模樣吧,蓋烏斯!
你已經瘋了,卻還在自詡理智……
你被所謂的未來所迷住了眼睛,卻看不清通往未來的代價!難道一直以來你所遭遇的一切,給你的教訓還不夠嗎!
你的革命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你將它釋放出了囚籠,還想要解開宗教的枷鎖,讓它在這個世界上散播它的毒!
你許諾了他們不應有的東西,讓他們自己來管理自己的國家,給了他們看似近在眼前的虛假希望……或許你這麼做是對的,但這是一個病態的世界,不應該有對的東西存留!
總有一天,你的革命會失去控制,你的軍隊、你的國家在你的病態理想之下,會變成一個畸形兒。
——不論是否能夠吞吃掉這個世界,終有一日,它會因為無休止的索取而自滅!”
國王狂笑著。
那癲狂的笑聲如此刺耳,像是這個世界假以他的軀殼,所發出的冰冷嘲弄。
他滿心歡悅,抬頭,飲盡了最後的酒。
於是,最後的黑暗從眼前升起了,擁抱著他,迎接著他,伴隨著他一同走向死亡。
最後的那一瞬間,他吐出了惡臭的黑血,看著蓋烏斯,帶著愉悅地微笑,輕聲道別:
“蓋烏斯,我終將會看到那一天的,在地獄裡……”
一切重歸於寂靜。
蓋烏斯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因劇毒而猙獰的醜陋面孔,就像是等待著什麼。
可是許久過去了。
國王陛下再沒有說出任何話語。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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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的門扉被關閉了。
“封死它。”
蓋烏斯對工匠說道:“畢竟是國王陛下,就讓他的王宮成為他的棺材吧。”
工匠低頭應諾。
他戴上帽子,踏著階梯,回到了地面上的廣闊庭院中。
在長椅上,抽著煙的狼笛抬起眼睛:“我們的國王陛下最後說了什麼?你似乎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啊。”
“只是醉酒之後的胡言而已。”
蓋烏斯冷淡地回答,“你的工作呢?完成了麼?”
長椅上,狼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