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卷
枯葉雪粉飛揚
葉清玄呆滯地站在門口,傾聽著餐廳裡遠遠不斷傳來的巨響,還有一連串破碎的聲音。幾個黯淡的以太波動剛剛出現,便被一個風暴般的狂亂波動摧垮。
直到最後,牆壁轟然破碎,飛卷的煙塵中,有人仰天大笑,奪路而出。
“還愣著幹什麼?”
蒙面的白汐抱著一大包剛剛出爐的新鮮事物,面罩外的眼睛上,兩道小眉毛興奮地飛揚著:“走呀!走呀!跑路!”
說著,在漸進的刺耳鳴笛中,她扯起了他的手,拉著踉踉蹌蹌的葉清玄開始跑路。
“就是那個傢伙!”
“他在那兒!”
“不要放走他們!”
在巡警迅速逼近的尖銳吹哨聲裡,葉清玄被白汐拉著,奔跑在聖城的街道上。
在那一瞬間,葉清玄有些恍惚。
就像是忽然之間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同樣的陌生城市裡,他們奪路狂奔。
這一次,換成白汐拉著他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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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兩天,他們才將屁股後面的追兵給甩掉。
兩個人癱倒在街上的長椅上,大口喘氣,聽著追逐聲遠去,便忍不住鬆了口氣。
“啊,都冷掉了。”
白汐開啟紙袋,掏出了飯盒,無奈地搖了搖:“湯也漏了好多。”
“沒事兒,反正是賊贓,湊活吃吧。”葉清玄搓著手,感覺到了飢餓:“牛扒歸你,燻魚給我好了,湯也都歸你。”
“為什麼要五五開?‘白汐抱著紙袋,斜眼看著他:“動手幹活兒的是我,跑路帶頭的也是我,你只是望風而已。分你一塊冷麵包就不錯啦。”
雖然話這麼說,但還是不情不願地將還溫熱地三明治放進他的手裡。
一看就是闖進廚房裡逼著大廚現做的。
醬都沒撒對。
葉清玄端著三明治,笑了笑,塞進嘴裡。
然後扭過頭,倒吸一口冷氣。
——為什麼塞了這麼多酸黃瓜!!!
事實證明,惹怒大廚確實不是一個好主意,白汐搶來的竟然大半都是各種味道古怪的黑暗料理。
“啊,這個麵包好辣啊!!!”
白汐的嘴腫了,眼淚汪汪,然後看到被酸到臉發綠的葉清玄,便忍不住大笑,嘴裡的麵包屑都噴出來落在了葉清玄的湯裡。
葉清玄嘆了口氣,吹掉了麵包屑,抿了兩口,總算涮掉了嘴裡的酸味兒。
“下次還是忍忍等我回去拿錢吧。”
葉清玄仰天長嘆。
遠處,有隱約的輕柔旋律傳來。
在已經停止的雪中,傾頹的教堂中,傳來了隱隱的喧囂。
穿著白紗的少女從租來的馬車上走下,挽著心上人的手,在有些走調的歡快旋律中走進教堂裡。
一場婚禮。
那些賓客們的罕見笑容似乎是這座城市中為數不多的亮色。
依舊還有人活著,生存在這個冷酷的世界上,為此痛苦,可懷中還存有笑容。
在長街的盡頭,破敗的教堂中,雙方置辦起了一場簡陋的婚禮。
在神父們遵從著教團的排程,忙得腳不沾地的時節,依舊請來了一位年輕的教團學徒來見證婚禮。
似乎從無經驗的年輕人披著教袍,手捧聖殿,手忙腳亂地主持著婚禮,鬧出了不少亂子,幸好,婚禮依舊在繼續。
葡萄酒不夠,麵包供應也不是很敞開,並沒有豐盛的宴會。幾個會吹奏樂器的老工人臨時被拉來組成了一隻管絃樂隊,演奏婚禮的進行曲。
雖然簡陋,但一切都像模像樣。
“路易,你……你是否願意娶她為妻,按照……”
年輕的見習神父站在臺上,磕磕巴巴地念著懷裡字條上的內容:“按照聖典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結為一體。愛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不論……不論……”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冷的天氣,那見習神父的額頭見汗,尷尬地囁嚅著。
忘詞了。
這場景真是尷尬的要命。
偏偏越著急,就越是想不起來,然後就越是尷尬……
外面圍觀的葉清玄可以發誓,這個場景絕對排的上他這輩子見到的十大尷尬場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