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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來了,戰戰兢兢地間道:“客官,甚麼吩咐啊?”韋小寶從懷裡模出一塊足有十兩的銀子,一下子扔給了掌櫃的,道:“有甚麼好酒、好菜、好茶、好點心;統統給我搬來,銀子就不用找了。”

掌樞的發了一筆飛來橫財,喜歡得臉上笑出了花,連聲答應,飛跑著去了。

老婆子道:“出手就是十兩銀子,你倒是大方得緊哪。”

韋小寶心裡恨極了老婆子,卻是滿面堆笑。道:“銀子算甚麼?你老人家要麼?”說著,從杯裡掏出一大把銀票,道:“老婆婆,你老人家要銀子用麼?十萬二十萬,晚輩都有的。”

老婆子淡淡道:“我窮人命薄,哪裡有福氣消受?你放起來,慢慢花罷。”

韋小寶心裡說:“這惡婆婆看來不是綁肉票的強盜頭子。辣塊媽媽,老子這條老命,看來銀子是買不回來了。”

他為人乖巧,奉承話隨口就來,道:“是啊是啊,你老人家是齒……牙齒與德行都很尊貴的老婆婆,哪裡會沒了銀子用?”

老婆于禁不住笑了,道:“甚麼牙齒與德行都尊貴?是齒德俱尊罷?告訴你罷,我齒不長,德也不尊,你上當啦。”

韋小寶忙道:“你老人家自己客氣,也是有的。不是我自吹,江湖上的頂尖高手我都見過,你老人家齒再不長,德再不尊,還有哪個敢說自己牙齒與德行都尊貴!”

老婆子留意道:“噢。你都認識江湖上的哪些人哪?”

韋小寶道:“認識的人數也數不清,不過交情有深有淺,有好有壞,也有見面就打架的仇人。”他不知道老婆子到底是甚麼路數,怕將話說過頭了,是以預先便打了招呼,留—下退路。同時眼睛盯著老婆子,看她有甚麼反應,以便摸到她的路數。

老婆子品著茶,漫不經心地望著他,臉上甚麼也看不出來。韋小寶心道:“人他奶奶的不能老,有了幾歲年紀便老奸巨猾啦。”

可還得說下去,韋小寶慢慢道:“我認識的人呢,有個陳近南。”老婆子問道:“就是那個人稱‘為人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的天地會陳總舵主麼?”

韋小寶聽他稱謂師父在天地會的職位,暗道:“看來這第一寶便押對了。索性嚇她一嚇唬,教她知道,老子也是大有來頭的人物。”便接著說道:“江湖上的人物都這麼說他。他的武功也著實了得,譬如說他老人家的‘凝血神抓’,敵人被抓了,三天後渾身血液慢慢凝結,變成了糨糊一般,天下無藥可治的。”

這倒不是韋小寶胡說,是他在北京親眼所見的。

老婆子道:“真是厲害得緊!比起我這一抓來,怎麼樣啊?”

韋小寶趕緊道:“婆婆的這一抓自然也是厲害之極,與師……與陳近南的‘凝血神抓’平分……冬夏罷了。”

老婆子也顧不得糾正他的成語,道:“陳近南既然那麼厲害,我若是見到池,定要與他比上一比,看他的‘凝血神抓’厲害,還是我的‘毒手抓狗’厲害!”

韋小寶暗道:“他媽的,你將老子比作狗麼?”他在言語上,自來是不肯吃虧的,便道:“陳近南的‘凝血神抓’厲害是厲害,不過比起你老人家的‘毒爪狗手’,好象總是有點兒不足。將來你們兩位見得面時,倒是可以好好的伸量伸量。”他將“毒爪狗手”四個字兒說得含含混混,揚州人說話又快,老婆子也沒聽得出來。

韋小寶心裡道:“你要與我師父見面?那真是呱呱叫,別別跳,我師父在陰曹地府寂寞得緊哪,你早點兒去,好不好?最好現在去,立馬去……不成,去早了誰給老子驅毒啊?”

韋小寶眉頭一皺,道:“你要與陳近南分個勝負,倒有一件事兒不妥。”老婆子隨口問道:“甚麼事啊?”韋小寶道:“陳近南與人打鬥,有個習慣:不鬥無名之將。兩人見了面,他一抱拳,道:‘來將通名。’對方便回答:‘某乃漢將關雲長是也。’或者‘我乃大將呂布是也。’陳近南才與他開打。”

老婆子“哼”了一聲,道:“陳近南好大的能耐哪,與關羽、呂布都鬥過了。”‘所謂關羽、呂布,都是韋小寶在楊州茶館裡聽說書的聽來的,這一下隨口而出,露了馬腳了。不過韋小寶撒謊的本事大,圓謊的本事也不小,並且無論謊話如何被人揭穿,從來不帶臉紅的。他強自分辯道:“也不過打個比方,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不告訴他姓名,他寧願被你打死了,也決不還手的。”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老婆子學著韋小寶的腔調,道:“我的姓名是不告訴人的,特別是決不告訴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