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泊昭握住她的纖肩,他的黑眸如火,對著凝香喝道;“孩子已經死了,你難道要難受一輩子?”
凝香望著丈夫滿是怒意的面容,她動了動唇,卻吐不出一個字。
所有人都可以當那個孩子從未來過,可只有她,她不能。只因她是母親,那是與她骨肉相連的孩子。
凝香咬了咬唇,將眼底的淚水逼了回去,她眼眸盈盈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知道,梁泊昭的心很大,裡面裝著家國天下,裝著黎民百姓,裝著北疆戰士,孩子在他的心裡,只佔一小塊的地方,可她的心卻很小,小到那顆心只有自己的相公和自己的孩子。
孩子沒了,就好似有人將她的心撕扯了一半下來,每時每刻都在滴血,這種滋味,梁泊昭永遠都不會懂得,在孩子剛夭折時,梁泊昭自然會傷心,也會難過,可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將這事拋在腦後,甚至可以命人將孩子的東西全都燒燬,當這孩兒從未來過。
可凝香卻不能。她也曾努力過,小心翼翼的避開有關孩子的事,連提都不敢提,可母親的心卻總是會不受自個控制,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即便用盡全身的力氣,也還是會冒出來,摧枯拉朽的將她的心撕得粉碎。
那樣小的孩子,孤苦無依的孩子,即便去了陰曹地府,又有誰能管他吃,誰能管他穿,他餓了有誰憐,凍了有誰疼,凝香甚至不敢和丈夫說,她時常會在夢裡聽到孩子的哭聲,一聲聲的絞著當孃的心腸,讓她只能在夢裡陪著孩子哭,當醒來時,卻不得不將那些苦澀壓下,裝作若無其事般,甚至還要對著自己的丈夫強顏歡笑。
這種日子真的太苦了。也太累了。
凝香瞧著那一雙被男人扔進火爐裡的虎頭鞋,只覺得自己的心就跟那雙鞋子一樣,一道被燒成了灰燼。
見凝香不吭聲,梁泊昭勾起她的下顎,逼著她看向了自己,凝香尖白的臉龐上毫無血色,一雙眼瞳也是霧濛濛的,梁泊昭心疼的猶如針扎,只低聲道;“為了這個孩子,你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凝香搖頭,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輕聲說了句;“相公,你讓人送我回京吧。”
梁泊昭眸心抽緊了,他看了凝香許久,才道;“你要回京?”
“我在這裡,只會拖累相公。我什麼也不會,只會讓相公分神照顧我,等我回京後,相公就能安心打仗了。”凝香聲音細微,輕飄飄的沒有丁點力氣,卻猶如千斤般,砸在梁泊昭的心上。
大戰在即,男人本也有意要將凝香送回京城,可聽聞她親口說要離開自己,梁泊昭心裡還是一沉,他盯著妻子的眼睛,凝香的眼睛依舊是霧濛濛的,沒什麼神采,可竟也沒有傷心和不捨。
她從來不是這個樣子。
之前的每次分別,她望著自己的眼神都是滿滿的依戀,仿似無論他去哪,她都巴不得能跟著一起去,從沒有像如今這般,毫無留戀的要離開自己。
梁泊昭抽回了自己的手。
凝香有些頭暈,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她的後腰抵在了桌角,有尖銳的疼痛襲來,她卻恍若未覺,她看著眼前的丈夫,看著他英挺的眉眼,高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嘴唇,越看越難過,漸漸的,她的視線因淚水而變得模糊,只要一想到要離開他,一顆心便被扯得七零八落,她不敢再看他,只垂下了眼睛,小手緊緊攥著桌角,呼吸間俱是濃濃的苦意。
她終究只是一隻雲雀,永遠也無法與雄鷹並肩。
梁泊昭聲音低沉,透著淡淡的冷硬,一字一句道;“好,你既然想走,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回京。”
說完這句話,梁泊昭轉身便走。卻在走近帳口時,生生停下了步子。
他背對著凝香,高大的身軀立在那裡,脊背挺得筆直,他一動不動的站著,眼臉處微微跳動,顯是動了真怒。他握緊了雙拳,黑眸幽深如潭,剛欲邁開腳步,頭也不回的離開帳子,可那一步卻是無論如何都跨不得。
終究是離不開,放不下,捨不得。
梁泊昭閉了閉眼睛,竭力將眼底的那一片怒火壓下,他回過身子,大步走到凝香面前,一把攬住了她的雙肩,幾乎是低吼出聲;“董凝香,你到底想怎麼樣?”
凝香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顫著嘴唇,剛說了一個“我”字,就覺得腰間一緊,原是腰肢已被男人扣住,梁泊昭將她帶到懷裡,俯下身子,近乎兇猛般的狠狠的封上了她的唇瓣,再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他的力氣那樣的大,恨不得將懷裡的小人坳碎,凝香喘不過氣來,只餘一聲聲的嗚咽,梁泊昭緊緊箍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