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飯菜,凝香擔心著婆婆的身子,只扒了幾口,便換了衣衫,去梁母所住的院落請安。
即便婆婆再不喜歡自己,可她畢竟是梁泊昭的母親,只要想起丈夫,凝香的心就會有說不出的柔軟,連帶著對梁母也是打心眼裡的感激,說不出為什麼,就是感激她,若沒有她,這世上又如何會有梁泊昭。
凝香只領了一個丫頭,一路步履匆匆,剛到廚房,就見府裡的嬤嬤正在給梁母煎藥,見到凝香過來,趕忙行下禮去。
凝香挽起衣袖,從嬤嬤手中接過扇子,輕輕扇著爐火,親手為婆婆熬起了藥汁。
“夫人,這種粗活您哪能做,還是交給老奴,當心那藥氣燻眼。”
“沒事,婆婆生病,做媳婦的本就該親手侍奉的。”凝香心細,不時用抹布揭開蓋碗,留意著出了多少湯汁。
那嬤嬤看她堅持,便也不再多說,只伴在一旁,待藥汁煎好後,凝香亦是親手端了,給梁母送去。
走到房前,凝香剛欲敲門,就聽裡面絮絮叨叨的傳來梁母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秦氏的勸慰,凝香並沒想過偷聽,可聽著婆婆不是在說別的,正是在講自己,腳下的步子便是無論如何都移不開了。
“你說說她會什麼,好好地一個孩子在她肚子裡待到九個多月,她都保不住,泊昭那樣結實的身子,換了誰不給他生個大胖小子,她倒好,生下個死胎,還有臉在北疆待這樣久,她就不怕泊昭被人笑話。”
梁母倚在床頭,提起凝香,便是滿心的火氣。
秦氏立在一旁,輕聲開口;“弟妹當日被人劫走,一路顛簸,想來孩子便是吃了這個虧,倒也怨不得弟妹。弟妹年紀還小,總能給叔叔綿延子嗣的。”
梁母揉了揉太陽穴,想起凝香,便覺得頭疼;“就憑她那身子,上個孩子還不知是費了多大的勁兒才保到足月,往後能不能生都兩說,泊昭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指著她,只怕旁的和他一般年歲的人都能抱上孫子了,他還不定能抱上兒子。”
梁母越說越氣,一隻手不住的拍著床板,只怕的砰砰作響,不住的嘆氣;“家門不幸,娶了個這種媳婦,孝順不會,服侍男人不會,生兒子也不會,連個字也不識得,除了狐媚,有事沒事的掉幾滴淚,你說說她還會什麼?整日裡就愛纏著泊昭,哪有媳婦像她這樣的?”
秦氏見婆婆動了真怒,也不好再說什麼,做兒媳的,自是不好出言頂撞,只得道;“婆婆快彆氣了,咱們如今住在叔叔府上,弟妹是叔叔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正正經經的侯爺夫人,日後定是要被朝廷封為誥命夫人的,至於弟妹與叔叔如何,那也是他們夫妻的事,婆婆養好身子才是要緊。”
梁母倚在軟枕上,冷哼道;“那是她命好,遇到了泊昭,泊昭有能耐,又重情義,把她疼的跟眼珠子似得,可她倒是爭點氣,給泊昭生個兒子才是。你看她那長相,哪有點侯府主母的樣子,別說什麼誥命夫人,我看她分明就是個做妾的面盤,這樣的兒媳婦,別說泊昭如今貴為王侯,就算還在秦州,咱們梁家窮的說不起媳婦,我也不會讓這種女子進門,平白讓人添堵。”
凝香站在屋外,將梁母的話一字不差的聽在了耳裡,她有片刻的怔忪,繼而才覺得難過,餘下的話,她再也聽不下去了,只默默轉過身子,走了幾步,剛好見到服侍的丫頭,便將那碗藥汁遞到了丫頭手中,自己則是離開了婆婆的院子。
凝香一路都是恍惚的,梁母的話不斷的迴盪在耳旁——
“除了狐媚,有事沒事的掉幾滴淚,你說她還會什麼?”
“泊昭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指著她,只怕旁的和他一般年歲的人都能抱上孫子了,他還不定能抱上兒子!”
“你看她那長相,哪有點侯府主母的樣子,別說什麼誥命夫人,我看她分明就是個做妾的面盤!”
做妾的面盤.....
凝香打了個激靈,上輩子在張府做了十年的小妾,難道這輩子,即便堂堂正正的做了梁泊昭的妻子,她卻仍然像一個小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