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見母親。”
凝香恍然大悟;“婆婆在這戶人家做活?”
梁泊昭笑了,只牽著她的小手,上前叩了叩門。
少頃,便有一位婦人上前將門開啟,凝香見她一身縞素,一張容長臉兒,面板細膩,不施脂粉,耳邊簪了朵白色絨花,雖是一素到底,卻仍是端莊素雅,令人觀之可親。
這婦人正是梁泊昭的寡嫂,秦氏。
看見梁泊昭,秦氏明顯怔了怔,繼而才道了句;“叔叔回來了?”
梁泊昭拱手,聲音沉穩而恭敬;“泊昭見過大嫂。”
秦氏連忙側過身,微微還了一禮,抬眸瞧見凝香,婦人眼瞳劃過一絲訝異,輕聲道;“這位...便是叔叔在信中提起的,在羅口村娶的弟妹吧?”
梁泊昭點了點頭,對著凝香溫聲道;“來,先見過大嫂。”
凝香有些懵懵的,本以為夫君家定是窮的叮噹響,怎麼也不曾想到夫君家裡竟會有這樣一座體面的宅院,再看他這大嫂,也不像是尋常農婦,一瞧便是知書識禮的,凝香心裡滿是疑惑,只對著秦氏福了福身子,“凝香見過大嫂。”
婦人還了一禮,柔聲道;“都是自己家人,弟妹不必多禮,先前收到了叔叔的書信,知道他在外娶妻,母親心裡也是十分高興,只怕叔叔孤身在外,禮數不周,委屈了弟妹。”
聽他說起母親,梁泊昭心頭一窒,低聲道;“嫂嫂,母親她.....”
秦氏將門關上,看了梁泊昭一眼,溫言道;“母親身子康健,此時想必還在午睡,待我去喚她起來。”
穿過後堂,沒走多遠就是梁母的房間,秦氏上前叩了叩門,小聲道;“母親,叔叔回來了!”
裡屋良久都沒有動靜。
秦氏無法,剛要在敲一敲門,就聽那門發出一聲悶響,接著便是被人從裡面開啟,走出來一位滿鬢斑白,清瘦精幹的老太太。
梁泊昭一語不發,只“撲通”一聲,跪在了母親面前。
見夫君跪下,凝香也是慌忙跪了下去,她心跳的厲害,只悄眼向著婆婆瞧去,就見她一身棉衣麻褲,與尋常的老太太沒有絲毫區別,只不過一雙眼睛十分厲害,炯炯有神,似是察覺到自己在偷眼看她,目光頓時就是向著自己看了過來,目光中是嚴峻的,冷漠的,落在自己身上,猶如冰冷的小蛇,讓人心裡發寒。
凝香立馬垂下了腦袋,再也不敢看了,纖瘦的身子卻是不由自主的向著夫君靠近了些。
“這就是你在外娶的媳婦?”梁母終於開了口,聲音卻是沉靜的,絲毫沒有見到兒子與兒媳的喜悅。
“兒子不經母親許可,擅自娶妻,還請母親恕罪。”梁泊昭聲音極低。
梁母一記冷笑,看著梁泊昭時,眼睛裡分明透著刻骨的怨恨,彷彿跪在她面前的,並不是她的親生骨肉,而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凝香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卻一直沒聽見婆婆開口,她的身子本就柔弱,又加上前陣子生了場重病,來秦州這一路上雖然有夫君百般愛憐,可跪了這許久,實在是撐不住了,膝蓋處的劇痛鑽心,就連身子也是抑制不住的輕顫起來。
梁泊昭餘光見著,心裡自是疼惜,只伸出手將凝香攬進懷中,對著母親恭聲道;“母親,香兒她身子弱,不如讓嫂嫂先帶她下去歇息。”
梁母這才開了口;“罷了,你們一路上怕也是吃了不少的苦,慧芳,”聽得婆婆喚自己的名字,秦氏立時上前,輕聲道;“媳婦在。”
“領他們下去歇著吧。”說完,梁母轉過身,也不再看兒子一眼,徑自回到了房間。
秦氏見梁泊昭面色難看,知他是心裡難受,當下卻也說不出別的話來寬慰,只扶起了凝香,見梁泊昭仍是在那裡跪著,遂是溫聲道;“叔叔和弟妹先去歇息,等到了晚間,有話再說不遲。”
梁泊昭見凝香面有倦意,終是站起了身子,他原先的房間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當下便與凝香一道住在了客房,秦氏親自送來了茶水,說了幾句閒話,也就離開了。
凝香再也忍不住了,對著夫君道;“相公,婆婆她....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梁泊昭面色陰鬱,只在床沿上坐下,將凝香拉進懷中,沉緩著道出了一句話來,而待那一句話說完,凝香整個人都是愣在了那裡。
“因為我,親手砍了大哥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