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而他當然會按自己的意願不去觀看拳擊比賽。
他也沒去過這麼多的工廠、監獄、醫院,亞洲的一場骯髒的小戰鬥、一座賽馬場、貝弗利山(好萊塢所在地。——重校者注)的燈紅酒綠、白宮的橢圓室、克里姆林宮、梵蒂岡圖書館、麥加克爾白天房的神聖黑石……
還有一些無法清晰憶起的經歷,好象經過了某種過濾——或是某個守護天使在保護他遠離這些東西。比如——
他為什麼來到歐杜瓦伊峽谷(OlduvaiGorge:位於非洲坦尚尼亞,路易斯和瑪麗·李奇夫婦曾在此發現原始人類的化石。——重校者注)的李奇紀念博物館?他對人類起源的興趣並不比其他智力種族更高,而化石對他毫無意義。然而那些陳列櫃中象王冠上的珠寶般加以防護的著名顱骨,自他的記憶中引起了奇怪的反響,以及一種莫名的興奮。那是一股極其強烈的似曾相識之感,他原應熟悉這地方——但有些東西不同了。就象一個人多年後再度返回家園,發現所有的傢俱都已更換,所有的牆都已移動了位置,甚至連樓梯也已重建。
這裡又幹又熱,蕭條慘淡而兇機四伏。那些三百萬年前曾繁盛茂密的草原,還有無數衍育其間疾馳絕塵的食草動物在哪兒?
三百萬年。他是怎麼知道的?
他的問題落入一片沉寂,沒有答覆。但他又再次看到了那幻影,那塊熟悉的黑色矩形厚板。他走上前,一些影象從它深處顯現出來,如墨池中的倒影一般。
下方,憂傷而迷惑的眼睛在凝視——那多毛的、前額後傾的生物遙望著他——它們不可能看到的未來。而他——時間長河帶來的第十萬代人——正是那個未來。
歷史自那而始,至少他現在理解了這一點。但怎麼——最重要的是,為什麼——秘密仍對他有所保留?
不過還有最後一項職責,也是最艱鉅的一項。他仍和常人一樣,推搪遲延直至最後一刻。
現在她還要幹什麼?負責的護士一邊自問,一邊把電視遙控器遞給這位老太太。她試過許多花招,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和她的助聽器談話,而且興味十足。我猜不出她在說什麼?
麥克風不夠敏感,話語難免有所遺漏,但那似乎無關緊要。傑茜·鮑曼極少會看上去如此安詳和滿足。她合上雙睛,整個面龐浮現出了一個天使般的微笑,唇角仍不斷翕動著低喃。
然後旁觀者看見了她極力想將之遺忘的場景,因為如果她報告此事,就會立即喪失掉護理行業的工作資格。床頭桌上的梳子緩慢地搖晃著升起在空中,就象被看不見的笨拙手指抓了起來。
第一次嘗試失敗了,而後明顯很困難地,它開始梳理那長長的銀白髮綹,不時停下來鬆開其中的糾結。
傑茜·鮑曼現在不再說話了,但她仍微笑著。梳子更順暢地移動著,不再象剛才那樣生硬、不穩地搖擺。
護士不可能弄清這場景持續了多長時間。直到梳子輕輕地放回了桌子,她才從麻痺狀態中恢復過來。
十歲的大衛·鮑曼做完了他一直討厭而他母親卻喜歡他做的家務。而一個現在已永遠不朽的大衛·鮑曼完成了對現實中物體的第一次控制。
當護士終於鼓起勇氣上前探究的時候,傑茜·鮑曼還在微笑著。她因恐懼而遲遲不敢輕舉妄動,但無論如何這並不會造成任何差異。
第三十五章復原
在跨越數百萬公里外的太空中,地球上的喧囂令人安慰地沉寂下來。里昂列夫號的船員們喜歡收看其中的一些特別報道,如聯合國的辯論、著名科學家的採訪、新聞評論員的新理論,以及飛碟目擊者所述的相互激烈衝突的事實。他們於這場喧鬧毫無補益,因為他們也沒有發現任何種類的更多跡象。“冉戈達克”,別名“大哥”,對他們的到來仍一如既往地漠不關心。那真可算是一種嘲弄,他們從地球一路飛來,就是要解開這個謎——但看來他們也許要空手而歸了。
他們第一次感鐳射速的遲緩,兩小時的延遲使得透過地球—木星通訊進行現場採訪完全無法實現。即使這樣,弗洛伊德也受到了數不清的媒體的屢屢糾纏,以致他最後不得不索性罷工。沒什麼可多說的,該講的他至少已講了十幾遍。
此外,還有許多工作得做。列奧諾夫號必須為漫長的歸途作好準備,這樣它才能在發射窗開啟時立即離去。時間並不緊迫,即使他們錯過了整整一個月,也只不過是延長了這次旅程。錢德拉、科諾和弗洛伊德不太在乎,反正他們會在飛向太陽時陷入長眠,但其餘船員都已下定決心,只要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