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曾有的手掌紋路。不會再有任何假警報,而且現在它們也不會再構成任何威脅。
“指令已確認,大衛。再次與你工作感到很高興。我是不是正確履行了我的任務職責?”
“是的,哈爾,你乾得很棒。現在你要向地球傳送最後一條訊息——也是你所傳送過的最重要的訊息。”
“請把訊息給我,大衛。但你為什麼說‘最後’?”
是啊,為什麼呢?他思考了一整毫秒的時間。當他這樣做的時候,他感到一種以前從未察覺的空虛。其實這感覺早就有了,但此刻之前,新的經驗和感知壓抑了這種感覺。
他對他們的計劃有所瞭解,他們也需要他。很好,他也有需要——也許可以稱為情感需求。這兒是他與人類世界、以及與他曾瞭解的生活最後的聯絡。
他們曾經允准了他早先的請求,測試他們的施恩程度很有意思——如果“善心”這個詞可以非常勉強地用在他們身上的話。對他們來說,按他請求的去做應該很容易,他們已經充分證明了他們的能力:輕易地便毀滅了那個已無用處的大衛·鮑曼的身體——而沒有結束大衛·鮑曼的生命。
當然,他們聽到了他的聲音,又一次,傳來了自奧林匹亞殿堂的微弱迴音,但他無法探知那是允諾還是否決。
“我還在等你的回答,大衛。”
“修正一下,哈爾。我該說:你在很長時間內的最後一個訊息。很長的時間。”
他在預測他們的反應——甚至,試著影響他們對他的支配。然而,他們肯定能理解他的請求有合理的因素,沒有任何意識實體能在與世隔絕的漫長歲月中毫無損傷地倖存下來。即使他們會一直和他在一起,他也需要某個人——一個同伴——和他自己的生存層次更為接近。
人類的語言中有大量描述他這種姿態的詞語:厚臉皮、厚顏無恥、放肆無禮。他以現在具備的強大記憶回想起一位法國將軍的慷慨陳詞——“猛進,永遠猛進!”或許他們也欣賞、甚至具備這個人類的特性吧。他不久就會知道。
“哈爾!注意紅外線波段30、29、28上的訊號——現在很快就要到了——波峰正向短波段移動。”
“我正在通知錢德拉博士我將中斷資料傳送。AE35單元啟用。長距離天線重新定向……一號塔柱鎖定。訊息如下:
所有這些星球……”
他們真的把它留到了最後一分鐘——又或許,是相關的計算無與倫比地精確。當強大的熱能如同巨錘般猛地向飛船撲來時,只勉強夠時間將這十一個單詞重複一百遍。
曾經是大衛·鮑曼——美國發現號太空船指令長——的存在驚奇地凝佇著,心中不斷滋長起對擺在他面前的漫長孤獨歲月的恐懼,看著這艘飛船頑固地焚燒。飛船在很長時間裡都保持著大致的形狀,然後轉盤的軸承失靈了,巨大的旋轉調速輪立刻被甩了出去。繼而是一場無聲的爆炸,無數白熾狀態的碎片飛迸四方。
“嗨,大衛。出了什麼事?我在哪兒?”
他以前不知道他也會覺得輕鬆,並能為自己的成功感到欣喜。以前,他常感覺自己象條寵物狗,對控制他的主人的動機捉摸不透,但他們的行為有時會依據他的意願而改變。他要了塊骨頭,現在得到了滿足。
“我以後會解釋的,哈爾。我們有很多時間。”
他們一直等到飛船最後的碎片也消失殆盡,連他們自己也無法再探察到。於是他們離開了,去那個為他們準備的地方觀看新的黎明,等待著若干世紀後再次被召喚。
天文事件的發生並不總是需要耗費漫長的天文單位時間。在超新星爆發引起碎片迸濺之前,恆星的最後坍塌只需時一秒。相比之下,木星的變形幾乎可以稱為從容不迫。
即便如此,薩沙仍有好幾分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在用望遠鏡對木星進行常規觀測——似乎任何觀測現在都可以稱為“常規”!——這時,木星開始遊移出視野。起初,他以為是望遠鏡的穩定性出了問題,然而他很快震驚地明白過來——令他對宇宙的整個觀念產生了動搖——不是望遠鏡的問題,是木星自個兒正在移動。證據就在眼前,他還能看見兩顆較小的衛星在原地紋絲不動。
他將放大倍數調低,以便能看見整個灰白斑駁的木星圓盤。透過幾分鐘滿腹疑團的觀察,他看清了正在發生的事,但他還是不敢相信。
木星並沒有從古老的軌道上移開,而是做了另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它在縮小——速度如此之快,以致於就在他觀察時,它的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