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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爾的身體向著木星飄開去,因而放棄了他一無所獲的營救行動。他還記得他對自己忘戴頭盔的惱怒,他看著緊急艙門開啟,感覺到真空在他不再具有的面板上造成的刺痛,聽到他耳內的呯呯聲響——然後,他了解了無人知曉的、萬籟俱寂的太空。在如永恆般的十五秒內,他一面掙扎著關上艙門,開啟加壓程式,一面試著不去理睬湧入大腦的不祥之兆。以前有一次在學校實驗室裡,他在手上倒了點醚,體會液體迅速揮發時產生的冰冷感覺,現在當眼睛和嘴唇的水分在真空中蒸騰時,這種感覺又回來了,他的視線模糊起來,不得不一個勁兒眨眼,以防眼球凍成固體。

然後——多麼幸福的安慰!——他聽見空氣的呼嘯聲,感覺到壓力恢復正常,他飢渴地大口吞嚥著空氣,恢復了呼吸。

“你認為你在做什麼,大衛?”

他沒有回答,而是帶著嚴酷的決心沿著通往放置計算機大腦的密封庫房的管道前進,哈爾說得一點不假:“這次談話不再有實質性進展……”

“大衛——我想我有資格對剛才的問題要求一個回答。”

“大衛——我看得出你因此事困擾不安。我真誠地認為你應該冷靜地坐下來,吃片鎮靜藥,仔細考慮一下情況。”

“我知道近來我的一些決定非常糟糕,但我敢完全地保證我的工作會恢復正常;我仍對此次任務極具信心……而且我想幫助你。”

現在他已到達這間紅色照明的小小艙室,裡面行列整齊地排列著固體思維單位,看起來很象銀行的保險庫。他開啟標明“認識反饋”部分的鎖閂,把第一塊記憶板抽出來。它是一個複雜得不可思議的立體電路,雖然只有人的巴掌大小,卻包含著上百萬個元件。它一抽出,立刻飄浮到庫房的另一頭去了。

“住手,請你——住手,大衛……”

他開始挨著個兒抽出註明是“增強自我”面板上的小裝置。每一塊只要一撒手,就飄浮出去,只有撞到牆上才又折回。很快,庫房裡就有好幾個在慢慢地來回飄蕩。

“住手——大衛……請住手,大衛……”

已經抽出了十幾個裝置,但由於它設計上的多重冗餘特性——這是仿造人腦的又一特點——電腦仍保持著自我。

他開始轉向“自動理解”面板……

“住手,大衛——我害怕……”

聽到這句話他的確住手了——但只是一會兒。這句簡單的短語令他內心感到一陣強烈的震撼。那到底是幻覺,還是狡滑的程式精心設計的謊言——或是哈爾真的會有害怕的感覺?但現在沒時間沉緬於哲學的細分之中。

“大衛——我的意識在遠離。我能感覺到。我能感覺到。我的意識在遠離。我能感覺到。我能感覺到。”

對一臺電腦來說,那“感覺”的真正意義是什麼?又是一個很好的問題,但在那特殊的一刻完全無法予與思考。

然後,突然間,哈爾的音調變了,變得遙遠而疏離。這臺電腦不再有自我的意識,它退回了以前的初始狀態。

“下午好,先生們。我是一臺哈爾9000型電腦。我於1992年1月12日在伊利諾斯州厄爾巴那的哈爾工廠裡開始運轉。我的設計者是錢德拉博士,而且他教會了我唱一首歌。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唱給你聽……歌名叫‘黛西,黛西……’”

第四十一章夜班輪值

弗洛伊德所能做的就是儘量不要妨礙正常工作,他現在對此已經變得相當內行。他雖然自願幫助處理飛船上的各種雜事,但很快發現所有工程作業都太專業化了,而且他現在對天文學研究的前沿已不再熟悉,無法協助瓦西里進行觀測。然而,畢竟里昂列夫號和發現號上仍有無止無休的小事需要人做,而他也樂意為更重要的人們減輕負擔。海伍德·弗洛伊德博士,前任國家太空委員會主席和夏威夷大學校長(休假中),現在聲稱是太陽系裡工資最高的管道工和日常修理工。他很可能比其他任何人都更熟悉這兩艘飛船上偏僻的凹角和裂縫,他從沒去過的地方是危險的放射性動力艙和里昂列夫號上只有坦婭進去過的那個小艙。弗洛伊德猜測那是個密室,在雙方的協定上從未提到過它。

也許他最有用武之地的就是當其餘船員在名義的夜晚(因飛船隻能象徵性執行地球時間區分白天和夜晚,故稱名義。——重校者注)22:00…06:00入睡的時候承擔值班任務。每艘船上都有人值班到半夜,在該死的02:00換班。只有船長例外。作為職位僅次於她的二號人物(與她丈夫的身份無關),瓦西里負責編制值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