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因為我必須踩著一地的玻璃摸黑走到門邊求救。”她想擠出無所謂的笑容,結果卻是打了個冷顫。“我一握上門把,就哭出來了,我的手心差點被燙掉一層皮……你知道的,外頭的大火已經把銅鑄的門給烤熱了。”
“我的天——”裴宗濤把她摟入懷裡,用力到他們彼此都喘不過氣,可他還是無法鬆手。
聶曉蕾的下顎抵在他的肩膀上,緊緊地貼著他的身軀。她聽見他粗重的氣息,也聽見自己的聲音無法制止地對他滔滔不絕說著——
“那時候,我在屋裡哭著大聲叫爸爸、叫媽媽、叫妹妹,可是沒有人理我,哈——”她抿緊唇角冷笑一聲,表情僵滯。“我那時一定是神智不清了,家裡只有我在,我叫給鬼聽啊。反正,我後來只好再踩著玻璃碎片走到陽臺上。你知道嗎?我那位以藝術家自詡的爸爸,在陽臺上鋪土種植了很多大型的仙人掌,每一棵仙人掌的針刺都恰巧比縫衣針粗一點……”
裴宗濤摀住她的嘴,不准她再繼續說下去。
聶曉蕾看著他眼裡心疼的淚光,她驚訝了、傻眼了,卻也更加收不回她狂奔向他的一顆芳心了。
她拉下他的手,攀住他的頸子,在他的唇間留下一個吻。
“傻子,我早不痛了啦。所以,讓我把話說完。”她把頭靠回他的肩膀上,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手指卻仍然緊揪著被子。“那一晚,我爬出陽臺的樣子,很像一部廉價電影的橋段。但是,我當時真的覺得自己到了地獄。幸好,我運氣不算太差,我一探出頭,消防隊員就站在雲梯上救出了我。”
“該死的!為什麼我當時不能在那裡?!”裴宗濤狠狠地摟緊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傻子啊……”聶曉蕾哈哈大笑出聲,轉個身埋首在枕頭裡繼續狂笑著。
她笑到抱住自己的肚子在床上打滾,她愈笑愈大聲,愈笑愈悲哀,每個笑聲都淒涼得讓他想摀住耳朵。
“別哭了。”他覆住她的後背,牢牢地將她的身子鎖在身下。
“我沒有哭。”聶曉蕾回過頭,睜著乾澀的眼,奇怪地看著他。
他抱正她的身子,呼吸與她的交融為一。
“可你的心在哭。”他低語著。
聶曉蕾瞪著他,她緊咬著牙關,用力的程度足以咬碎她所有的牙齒。她深吸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狠很咬住自己的手背,疼得她玻�鵒搜邸�
“想哭就哭吧。”他拉下她的手,不讓她傷害自己。
“你不要以為我會哭,我有嚴重乾眼症。要我哭,除非揍我兩拳,哈——”
語音未落地,她整個人已經躍入他的懷裡,雙手將他抱得又牢又緊。
好奇怪,明明是她抱著他,可怎麼覺得是他在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呢?她疑惑地想著,偎他偎得更緊了。
“所以,你排斥婚姻、排斥承諾,是因為火災這件事?”他問。
聶曉蕾怔愣了下身子,微乎其微地點了下頭。
他挑起她的下顎,定定地凝視著她。
“你不該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不會是你爸爸,我不會拋下你一個。”
“我知道你不會是我爸。”聶曉蕾的手掌撫上他的臉頰,白皙臉上的笑容甚是落寞。“可是,我卻很有可能會變成我爸……”
第三章
聶曉蕾無預警的宣言丟得讓裴宗濤措手不及,他愣然地看著她因為他的驚訝,而重新為自己戴上了一層冰雪面具。
“你不會那樣的。”他搖著頭,不敢相信她怎麼有法子把自己想象成像她爸爸那麼不負責任的人。
聶曉蕾回應了他一個冷笑,再度慢慢地把她的情緒重新抓回心裡那口上鎖的箱子裡。
她就知道自己不該碰觸感情太久,否則當對方一旦發現她那麼自私護己的一面時,總是要離開的。所以,她從不對任何人親近。只是,她這回太不小心了,竟然讓裴宗濤跨越了心裡的禁區。
“聽我說——你不可能變成你爸的!”裴宗濤直覺地脫口說道,想突破她的冷漠。
“為什麼不可能?”聶曉蕾避開了他的碰觸,聲音淡然地反問道。
“因為你是一個會為別人奉獻的人。”她是標準冷麵熱心腸的人,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事。
“你又要提我為公益團體所做的那些不收費設計嗎?那些事是我有行有餘力時,才會去做的。一旦他們和我真正的利益相沖突時,我是全都可以置之不理的。除了我的事業之外,其他的全不關我的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