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更多的牧民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太陽還在頭頂的時候,就有人早早地佔據了有利地形,盤腿坐在草地上開始喝酒,唱歌,等待天黑。放電影的小夥子原來準備到別的牧區去,父親好說歹說把他挽留了下來。晚上又放映了兩場,還是《南征北戰》。
小夥子在河源一連待了三天,放了七場《南征北戰》。電影裡面的臺詞我們河源很多人都能背下來了。
後來,電影隊還來過兩次。一次放映的是《地道戰》,一次放映的是《地雷戰》。一來二去,那小夥子跟我就熟悉了。他看我的時候眼睛裡發出異樣的光亮,他說我是河源縣城最漂亮的姑娘。他還告訴我說,雪山外面已經有了一種叫電視的東西,說電視比電影還要方便,坐在家裡就可以看見北京天安門。我說那你下次給我買一個回來,我也要坐在家裡看看天安門。小夥子笑了,說電視機州里還沒有呢,他只是在西安學習放映技術的時候見過一回。
我盼望有一天也能像放電影的小夥子一樣走出雪山,去看看電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那年的藏曆新年來得特別早。剛落過第三場雪,新年就到了。
早在一個月前,人們就開始準備過年了。磨炒麵,打酥油,炸果子,做新衣,辦年貨,準備過年的衣物和食品,印製彩色經幡和“飛馬”。漢族人家入鄉隨俗,也要過藏曆年的。父親和弟弟江河忙碌著在屋子四周掛經幡。母親則帶著我和姐姐江雪清理屋子,打掃庭院。我們把清掃出來的灰塵撒在路口,撒成十字或者弓箭的形狀,在弓箭後面倒上九個塵土堆,這樣就能將一年的舊塵射出去。
除夕,藏語叫“囊公薩共”,意思是天滿地滿。
除夕早上,父親第一件事就是點燃神龕前的酥油燈,供上一碗淨水,在牆壁上用麵粉畫上吉祥的“八瑞徽”和“┼”字元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