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無所獲。直到又一次雪崩降臨,父親他們才不得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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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雪山 母親的河 江雪 八(1)
那年秋天,母親生下了弟弟江河。母親產後身體很虛,扎桑從雪山為母親打來一隻雪雞,央金從家裡拿來當歸、黃芪、黨參和曬乾的雪蓮,為母親做了一鍋雪蓮燉雪雞。
央金做湯的時候,父親站在一旁觀看。央金就交代父親,要放多少雪蓮,多少當歸、黃芪和黨參,要放多少清水,要什麼時候放藥,要燉多長時間,要每日早晚讓她喝一碗,湯煮得不要太燙,也不要太溫,等等,等等。
父親不住地點頭:“記下了,記下了。”
後來,父親自己去打雪雞,有時也會帶回來幾隻野兔,父親按照央金阿姨教的辦法,學著燉湯給母親補養。母親對父親說,你燉的湯比央金燉的好喝。母親說自己能做的事情儘量不要麻煩別人。
那段日子父親很忙,母親經常坐在窗戶後面等待父親回來。父親比院牆高出半頭,他每次走近家門的時候,半個腦袋就會在院牆外面一高一低地“沉浮”。母親就對我們說:
“你爸回來了,趕快去打熱水,端飯。”
有一天,我們看見父親的腦袋在院牆外“沉浮”,“沉浮”到門口卻不進來,往前“沉浮”走了一截,停住了。父親那樣子好像在跟一個人說話。我們看不見跟父親說話的人,說明那人比父親個子矮。父親跟那個我們看不見的人在院牆外面說了很長時間的話,我們都有點等不及了。母親對我說:“你去看看,看你爸跟誰在說話。”
我跑出院子,看見父親跟央金阿姨在說話。我跑回來報告給母親。母親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我一猜就是她。”
父親一進門,母親就說:“我坐月子,你坐不住了吧?”
父親笑著說:“你坐月子,又不是我坐月子。”
母親笑著說:“你心裡長草了吧?”
父親說:“我心胸再寬廣也不是草原,長啥草?”
“野草唄,雜草唄。”母親收住臉上的笑容,“你們站在外面說話多累呀,幹嗎不到家裡來說?就是我們家不方便,你也可以上人家裡去說呀。外面多涼呀,你不怕自己感冒,總得關心人家呀。”
父親終於明白了,笑著說:“我們談的是工作,你多心了。”
我想接下來,他們免不了一場唇槍舌劍。可是不知為什麼,那天母親只在鼻子裡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理睬父親。
可是那天半夜,我被父母小聲爭吵弄醒了。
母親說:“說實話,你跟她到底有沒有?”
父親小聲說:“沒有。確實沒有。”
“手都沒碰過?”
“握過一次手,同志間的,禮節性的。”
“我不是說這個,我的意思你心裡明白。”
父親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我不生氣,你說,說實話。”
“我們的身子貼在一起過。”
“怎麼貼的?”母親的聲音有點異樣。
“我們騎在同一匹馬上,我在前面,她在後面,我們奔跑著,她就貼在了我的後背上……”
“她的胸脯貼著你的後背?”
“對。”
“貼得緊不緊?”
“不緊她早就從馬背上掉下來了。”
“你當時什麼感覺?”
“能有啥感覺?當時我們在躲土匪的槍子,沒想那麼多。”
“鬼才相信!”
“我當時真的啥也沒想,只覺得後背熱乎乎的……跟我第一次救你一樣,熱乎乎的……”
“再沒別的?”
“再沒別的,真的,天地良心!”
“我就奇怪了,怎麼你總是救女人?”
“趕上了嘛,我有啥辦法。”
“後來呢?”
“後來?沒有後來了。”
“老實說!”
“後來有一次,她說她喜歡我。” 。 想看書來
父親的雪山 母親的河 江雪 八(2)
“她真這麼說的?”
“真這麼說的。我說我有老婆。”
“她怎麼說?”
“她沒說話,就哭了。”
“然後你就哄她?”
“我沒有哄她。”
“鬼才相信。再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