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宮,深夜。
“你說什麼?”太后一臉震驚,差點從床上驚跳起來,自從大病一場之後,她的身體就每況愈下,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一直都不好,臉色蠟黃,終日昏昏沉沉,若不是因為太子的事情始終橫亙在心頭,逼迫她強撐下去,恐怕她真的熬不過這口氣。
孫秀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這也是老天開眼,天網恢恢,奴婢費盡周折,找到了當年為李燕珺接生的嬤嬤,她親口招認,當年李燕珺生下來的並不是男孩,而是一名女嬰,而且生下來之後就夭折了。”
李代桃僵?狸貓換太子?原來如此,太后的臉色瞬時鐵青,臉上的皺紋也更深壑,李燕珺生的不但是女孩,還是死嬰,為了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和李家的榮耀,竟然想出了這種歹毒的招數。
孫秀忽然想起,“奴婢記得,當年和李燕珺同時懷孕的,還有德妃,可後來德妃難產死了,李燕珺倒是生下了一個男孩,皇長子,也就是今天的蕭遠航。”
太后冷笑一聲,“李燕珺生的女孩死了,可立即就能抱一個男孩出來,就說明她根本就是早有準備,如今看來,當年德妃之死,定然也和她脫不了干係了。”
孫秀深以為然,“擔心皇長子的位置被別人搶去,將來爭儲落了下風,所以乾脆先下手為強,除去勁敵,這倒像是李燕珺的作風。”
太后氣憤得連手都開始抖了起來,厲聲道:“那接生嬤嬤現在何處?”
孫秀忙道:“當年李燕珺偷樑換柱之後,為了瞞天過海,將所有相關人等一應賜毒酒滅口,只有這個接生嬤嬤,因為祖上懂些醫術,看出了端倪,留了個心眼,並沒有將毒酒全部喝下,只喝了一部分,屍體被拖出宮,扔到亂葬崗之後,她又活了過來,為了避免召來殺身之禍,從此隱姓埋名,奴婢也是費了好大勁才找到這個倖存者,現在已經把人安置在很安全的地方。”
在事隔將近三十年之後,這樣可遇不可求的證據,還能追查到,孫秀只道是老天有眼,卻並不知道這是有人在背後相助的結果,要不然,人海茫茫,久在深宮的孫嬤嬤派出去的人,怎麼就“正好”能查到當年唯一的倖存者呢?
而且那個倖存者是孫秀認識的人,雖然將近三十年不見,對方人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但孫秀還是一眼認出來了,也從她口中掏出了這個驚天秘密。
太后聽完孫秀的稟報,氣得差點吐血,掙扎著要起身,“扶哀家起來,哀家要立刻去見皇上。”
孫秀連忙阻攔,“太后娘娘鳳體違和,還是奴婢去把皇上請過來吧。”
皇上對蕭遠航這個野種曾經寄予厚望,要不然怎麼會封他做太子?一想到這一點,太后就勃然大怒,一刻也不想等下去了。
李燕珺這個踐人矇騙了她和皇上快三十年,三十年,他們一直被這個女人耍弄得團團轉,連蕭家先祖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都要拱手相送,曾經說天熠是野種的時候,李燕珺那樣義正辭嚴地說什麼龍騰王朝的江山只能姓蕭,她演得那樣無懈可擊,說得那樣理直氣壯,所以倒讓人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如今看來,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太后恨不得立即將李燕珺撕得粉碎,將李家株連九族,怒道:“還等什麼?哀家馬上就要見到皇上。”
“是。”孫秀也想不到原來李燕珺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個,連她這種在宮裡生活了一輩子的人,看清楚李燕珺真面目的時候,也不禁膽寒,自己的兒子分明是野種,卻能口口聲聲面不改色地說別人兒子是野種,此番境界,連孫秀都自嘆不如。
“太子殿下駕到。”一聲並不尖利的通報,讓正準備去養心殿的太后和孫秀的動作驀然停頓下來,太子這個時候來幹什麼?
在整個調查過程中,太子和太后之間還是一如既往地和睦相處,太子照樣每日都來永壽宮請安,無微不至地伺候太后娘娘。
在外人看來,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太子儼然已經成為太后最喜歡的孫兒,而不是以前的世子爺蕭天熠。
可如今,既然太子根本不是自己的親孫兒,太后對他所有的喜愛都消失得乾乾淨淨,只剩下厭惡,根本不可能再見他。
可太后還沒有發出拒見的旨意,太子高大的身影就已經不請自來了,因為他和太后親密的關係,他在永壽宮已經暢通無阻,無人敢攔他的大駕,微微一笑,若無其事道:“孫兒參見皇祖母。”
這一句“皇祖母”聽得格外刺耳,既然太后手中已經握有最關鍵的人證,也就沒有必要再與蕭遠航虛與委蛇了,之前是怕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