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皇帝臉色陰沉地來到陳賢妃的寢宮,低氣壓讓人沉悶到大氣都不敢出,顯然是胸中集聚著強烈的怒火。
天子之怒,非同小可,後宮的女人都以皇帝的喜怒哀樂為風向標,這是生存鐵則,陳賢妃不敢怠慢,匆忙迎了上去,忐忑不安道:“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臉色不太好,莫非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皇帝怒意沖沖地坐了下來,“九州王拿下了明藍小國,今天明藍國王已經呈上了降表。”
就算深在後宮,九州王的威名也如雷貫耳,九州王新功,於江山社稷而言都是好事,可皇帝卻不這麼看,至於緣由,陳賢妃當然心知肚明,只是恭順道:“臣妾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如今四海臣服,天下歸附,都是陛下聖德感化的結果,九州王再能征善戰,也不過是御下臣子。”
誰知,這番說辭卻讓皇帝不為所動,這位疑心極重的君王只是冷哼一聲,“只是朕的臣子?只怕他不是這樣看的吧?”
陳賢妃雖然身在後宮,但因為父親是御史中丞,前朝的訊息向來靈通,近年來,隨著九州王的功勳卓著,一些功高蓋主的聲音不絕於耳,逐漸引起了皇帝陛下的忌憚。
陳賢妃思慮片刻,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陛下不是一向最為看重九州王的嗎?”
皇上冷笑道:“就是因為朕*信他,他才敢這樣無法無天,武人向來會居功自傲,恃*而驕,再這樣下去,這個天下恐怕就是他的了。”
這樣的話,已經極重了,陳子夜心驚肉跳,皇上向來多疑,更何況史上敵國破謀臣亡,高鳥盡良弓藏的典故她並非不知,難道皇上對九州王…?
“陛下的意思是…”陳賢妃心下躊躇。
“朕暫時不會動他,不過他要是還這樣不知收斂,就別怪不念君臣情誼了。”
“九州王應該不會…”
“不會什麼,連朕的賜婚他都敢抗旨,還有什麼不敢做的?”皇上打斷了她的話,怒目一張,臉上頓時殺氣瀰漫,令人毛骨悚然。
陳賢妃驚愕不已,她知道皇帝說的是三年前給九州王賜婚的事,當時皇帝欲將慶陽長公主賜婚給九州王,慶陽長公主是皇帝唯一的妹妹,身份尊貴自不可言。
但這樁婚事卻被九州王拒絕了,前去傳旨的公公戰戰兢兢地回稟說:“九州王說無意婚娶,他是軍旅粗人,素來不解風情,唯恐委屈了長公主殿下,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能娶到皇家公主是莫大的榮耀,可皇帝賜婚竟然被拒,在皇帝看來是打了他一國之君的臉,這件事讓皇帝很是惱怒,要不是龍騰王朝還需要九州王南征北戰,為他打江山,當初就以抗旨之罪斬首了,但皇帝心中對九州王的不滿越積越多。
後來,九州王每打下一處城池,皇帝表面上欣喜的同時,心中的不安就會更多一分。
陳賢妃偷偷抬眸,觀察皇上的臉色,假意維護道:“陛下息怒,臣妾想,九州王或許是真的怕委屈了長公主…”
“啪”皇上用力一拍桌案,聲音冷沉,充斥了怒意,“連長公主都敢如此輕慢,朕斷難相容。”
陳賢妃自幼熟讀史書,又伴君多年,深知皇上怕功高震主的心性,九州王是異族人,而且現在勢力如日中天,尤其是替龍騰王朝打下來的那些附屬國,更是懾於九州王軍威,而不是皇上天威。
她曾經還聽皇上提到了一句觸目驚心的話,“這些賊子,竟然只知有九州王,不知有朕。”
看著盛怒的君王,陳賢妃聰明地保持著沉默,暗中盤算,看似風光無限的九州王,處境竟然已經如此岌岌可危。
如今龍騰王朝周邊的小國臣服得差不多了,而且九州王麾下最受重用的將軍,都是他的舊部,皇上派去的人根本就無法得到他的重用。
局勢初定之後,皇帝怕是已經生了除去九州王之心了,只是,九州王實力雄厚,驍勇善戰,萬一一不小心逼反了他,這天下到底姓什麼,還很難說。
同時,她也很清楚,皇上將慶陽長公主下嫁九州王的目的,無非是為了籠絡九州王的同時,進一步監視他控制他罷了,帝王之術,向來如此。
陳賢妃想起數日之前和父親的會面,那日的對話直接決定了自己的未來之路。
陳賢妃在後宮佔得一席之地,更是讓陳大人堅信自己這步棋走對了,只是,他心中的目標遠不止如此,陳賢妃依然清楚地記得,那日父親的眼神意味深長,“女兒,你可想過那個無上的位置?”
陳子夜悚然一驚,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的*實在太大,要說沒想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