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嘆道:“可不是,虧得我們姑爺疼姑娘,好容易才請了假。”
賴嬤嬤聽了,不免笑道:“倒是有些兒女情長了。不過你們姑爺年輕有為,如此行為,亦是有情有義,到底拜祭過岳父岳母,才算是正經一對夫妻。你也打算跟著去?”
雪雁點點頭,她必須跟去,要將須彌芥子裡的財物悉數還給黛玉。
見過賈母,別過賴家,雪雁回到周家時,已將近傍晚,剛踏進角門,不妨迎面兩個小廝引著一個青年走過來,兩人竟看了個對臉,朦朧黃昏之下,雪雁只見到對面青年臉上一道刀疤十分明顯,雖然容貌俊美,卻被這刀疤顯得格外猙獰。
雪雁一怔,心想這位也許就是周鴻嘴裡所說的幕僚趙雲了,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一副文士打扮,卻顯得有幾分英武之氣,她不敢多看,忙低頭站在一旁,避讓開去。
趙雲剛和周鴻擬定南下諸事,亦打算陪同周鴻一起南下,為他在江南行事出謀劃策,沒想到自己出門時竟會迎面碰到一名美貌少女,形容打扮不俗,心中便知必然是後院裡的大丫鬟,見她臉上未露驚恐之色,不免有些詫異,連忙抬起衣袖半掩著臉,連連告罪。
雪雁還了一禮,一閃身,匆匆進去了,此事亦不曾與人言。
第二天,周鴻便攜帶黛玉連同親兵護衛僕從浩浩蕩蕩地坐船南下,有人知,也有人不知,全然都沒當做一回事兒。
等到周鴻離開三日後,長乾帝便命一支禁衛軍南下,乃為輔助範柯。
第五十八章
黛玉一干人等下江南之際;正是極熱之時,幸而黛玉從前體弱,如今調養多年雖然早已好了,但仍是清涼無汗,雪雁等人跟著她南來北往坐過船;倒也無妨。
雪雁見黛玉和周鴻夫妻二人揮毫作畫;不覺一笑,拽了拽紫鵑等人的衣襟;退了出去。
兩人都坐在外間說話,以免裡頭要茶水點心。
看著他們夫妻二人在途中夫唱婦隨;賞風景都在一處,更增親密之意,紫鵑也為黛玉歡喜,遞了一杯茶給雪雁,道:“從前只你一人陪著姑娘看書寫字作畫,如今沒了你,卻有了姑爺,真像是畫兒一般,在府裡有誰和姑娘這樣契合?”
雪雁抿嘴一笑,道:“這才是咱們姑爺呢!”
紫鵑點頭道:“你說的很是,咱們家裡不拘著姑娘讀書,姑娘心裡最喜歡讀書作詩了,若是不許,姑娘竟是失了魂一樣,這樣便好了,怪道是書香世家。”
雪雁深為贊同,琴棋書畫詩酒花的生活方是黛玉,不必在成親之後磨滅天生的靈氣。
周鴻和黛玉在裡間聽了,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相視一笑。
周鴻道:“你這兩個丫頭倒是真心為你。”
黛玉放下筆,笑道:“不然怎麼說是我有福呢?別人都說我之福氣乃因父親餘蔭,要我說,雖也有此緣故,更多的卻是這兩個丫頭陪我這麼些年,尤其是雪雁,比骨肉至親待我還要盡心,若非她,我只怕早作踐壞了自己身子,有些事,不過是外人不知罷了。”
周鴻亦放下筆墨,攬她坐在舷窗下,啟窗遙望岸邊風景,道:“那就說給我聽聽。”
愈是知曉黛玉的過去,周鴻愈是心疼不已,也暗暗歡喜,在那樣的地方,黛玉仍舊能出淤泥而不染,自有一副超凡脫俗的品格。
黛玉知周鴻想知道自己從前的生活,正如自己也想了解他一般,想了想,便揀些能說的告訴他,譬如雪雁給她調理身子,處處費心,譬如紫鵑一心一意,緊守門戶,又譬如雪雁給常常為她鼓氣,於名聲上時時留心,方沒有得過且過等等。
聽得周鴻挑起眉頭,沉吟道:“你這丫頭見識果然不俗。”幸虧是林家的丫頭,若是紫鵑,經榮國府多年耳燻目染,恐怕就沒這份真知灼見了。
黛玉笑道:“我也這麼說,也不知道她將來之東床如何。”
說完,不覺為雪雁憂心,將自己先前的打算告訴周鴻,掰著手指道:“你說,咱們給她選個什麼樣的人家才好?家裡不能太窮,雪雁的嫁妝不薄,難道要拿嫁妝貼補夫家不成?我可捨不得。既要人品好,又要有才華,不然說不到一處去,父母也不能是尖酸刻薄之人,沒父母也使得,不許輕賤雪雁,相貌也得過得去,你可別小看我的雪雁,除了詩詞歌賦沒什麼天賦外,琴棋書畫都是一絕,不比我遜色,她只是不大顯罷了。”
周鴻好笑道:“聽你說的,竟不是丫頭,是千金小姐了。”
黛玉橫他一眼,眼波瀲灩,流光飛舞,道:“聽你的口氣我就知道你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