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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賢惠

皇帝鐵青著臉一從柔嘉宮離開,宮人們就都安靜了。不論是御前的還是柔嘉宮的都一樣,半點聲響也不敢有,只能各自照舊做事。

柔嘉宮外,皇帝上了御輦,道了句“去六格院”,陳冀江立即氣沉丹田悠長地喊了聲“起駕”,柔嘉宮前的宮道上很快就安靜了。

清馨殿中,惠妃跌跪在地上,半天沒能回過神來。蘭心悅心一併上前扶她,她卻有些使不上力氣,勉強起了身,額上豆大的汗珠便滾落下來。

蘭心見狀一驚:“夫人您的腿……”

惠妃皺眉擺手:“沒事。”是那次被太后罰後留的病根,平常沒事,但到了陰雨天或者不小心再受了外力的時候就會痛。

惠妃覺得習慣就好。

“奴婢去請太醫!”悅心說著就要往外走,惠妃一抓她的手:“別去。”

悅心怔住:“夫人?”

惠妃緩了緩神,藉著二人的力氣一瘸一拐地挪到榻邊坐下,稍靜了一會兒,面上的血色恢復了些:“先等等吧。晚些時候……晚些時候去稟陛下一聲,便說我身體不適得厲害,若他得空,求他過來看看。”

“夫人……”蘭心聽得眼眶一紅,哽咽著應下。惠妃便揮揮手讓她們都退下,疲憊又厭煩的樣子讓旁人勸都不敢勸。

惠妃無助地倚在榻上,望著幔帳上的繡紋,第一次覺得後悔了。

她從前也許不該總那麼規矩、又或許不該一直在他面前拉不下臉的。現在看來那多傻啊,她覺得她可以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守著柔嘉宮、守著惠妃夫人的位子,沒有什麼人敢欺負她,她這輩子就算過得都不開心,也至少什麼都不用愁。

但她怎麼就忘了呢,他是皇帝,他手握著天下人的生死,她要守著的也並不該只是自己的富貴日子,還有全家的安危。

她忽略了這件事情那麼久,現在劫數擺在眼前了,她沒有辦法了。

惠妃想著想著便哭了,卻又不想讓守在外面的宮人知道,緊咬著被角哭得一點聲響也沒有。這是蝕骨的無助感,她除卻懊惱自己從前的做法之外似乎什麼也做不了。

如果、如果她早一些意識到這一點,現下該是有機會的。但現在太晚了,她和他已經那麼遠了,客套得好像只有君臣關係,他又有了阮氏,她想留一留他的心就更難了。

所以她那麼艱難地放下心底一直存著的清高,問了陳冀江許多關於阮氏的事宜,然後緊咬著牙關想學阮氏。

阮氏手藝好,她便也去學做菜。這道說起來並不難的開邊蝦,她從早上練到下午,終於有了可以端上桌的水平。

陳冀江說阮氏是會主動開口留皇帝的,她便也試著來……那是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親口說出的話啊!鼓足了滿心的勇氣才逼著自己說出來……

但即便是這樣,也還是無濟於事。他甩開她就走了,惠妃猜他還是要去阮氏那裡,那才是他真正喜歡的人,他看阮氏什麼都好,就像是書裡寫的一樣。

可是她怎麼辦……

惠妃的眼淚越湧越兇,幾個首屈一指的大貴戚都說倒就倒了、連太后都被御令衛押著,他行事那麼狠、又那麼恨太后,她家裡逃不過去的。

惠妃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甚至想先一步了斷了自己的命,好歹可以逃避一番,不去看家裡來日的慘狀。

但是並不能,她自戕了,家裡的罪過就更大了。這條路對她來說只有一邊能走,她得緩緩和皇帝的關係,然後試著為家裡說一點情,能說一點是一點。

.

六格院。

烤爐的炭火還燒著,雪梨把幫忙的福貴和張隨才都支開了,自己慢慢地烤著。

現下爐子上烤的是切成小方塊的牛肉,簡單的醃製過,烤好後再灑一點鹽粒和孜然粉。這麼烤起來很好玩,四四方方的牛肉碼在爐子上,過一會兒一翻面,方才朝下的那一面的質感和顏色就都變了,由生肉的紅色變成熟肉的焦黃,慢慢地散出香氣來。待得六面都烤成焦黃後,裡面就剛好是細嫩的熟肉。

阿杳和阿沅在她身邊一左一右地坐著,魚香則坐在烤爐正面,端然不怕煙燻,專注等肉。

於是雪梨烤好一塊後餵給阿杳、再烤好一塊餵給阿沅,第三塊則丟給魚香。如此迴圈往復,自己想起來了也吃一塊,然後繼續體會烤制的樂趣。

皇帝來的時候爐上的牛肉還剩四五塊,阿杳立刻叫了一聲“父皇來吃”,雪梨則一眼看出他心情陰鬱,見他腳下停也不停地就朝屋裡去,忙揚音叫豆沙去廚房叫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