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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就在這時御書房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襲青衫的朝小樹平靜跨過門檻走出,待身後房門重新關閉後,回身一掀長襟,雙膝跪倒在地,極為嚴肅認真地三叩首,行了個君臣相見不再見的大禮。

然後他站起身來,微笑向徐崇山和林公公拱手一禮,離開御書房向宮外走去,身旁沒有太監宮女引路,他就這樣孤身一人緩步走著,如同遊園一般,十幾年前他來這座皇宮的次數很多,很有感情,這些年來進宮的次數少了很多,很是懷念。

行至那片叫離海的大湖畔,朝小樹若有所思,負手於青衫之後靜靜看湖,看著湖中金鯉歡快遊動,忽然間唇角微微一翹,綻出個陽光透柳蔭的清爽笑容。

他平靜含笑的目光落處,那些歡快遊動的金鯉身形驟然一僵,竟變得完全靜止,彷彿是懸浮在晶瑩綠波之中的玉魚兒般,生機盎然卻全無生意。

朝小樹喃喃念道:“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

天地是樊籠人被困,心是樊籠身被困,把心上樊籠破了,天地樊籠自也破了。

御書房內,金冠被胡亂扔在一旁角落廢柴裡,大唐皇帝惱火盯著案上那幅凌晨親筆所寫的“魚躍此時海”,臉上滿是不甘與遺憾之色。

他並不知道在書架的角落裡,有人偷偷替他續了句“花開彼岸天”。

忽然間他抬起頭來,隔著窗戶望向御花園的方向,眉頭緩緩蹙起然後緩緩舒展開來,最終化為一片平靜和解脫,淡淡自嘲說道:“也許你真是對的。”

某處宮中,一位約摸四十歲左右的道士正在替皇后娘娘把脈,忽然間他的眉頭猛然挑起,手指極為無禮地在娘娘豐腴手腕上撓了一道,怔然轉頭向身後望去。

皇后娘娘微微蹙眉,心想國師大人向來寧靜溫和,為何會如此失態。

那道士怔怔看著那處,忽然間捶胸頓足乾嚎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當年我就該勸陛下早些放小樹離開,或者乾脆就讓他進書院……”

“以夫子的能耐,以小樹的悟性心境,這些年來我大唐必將再多一絕世強者,甚至說不定可以和南晉那廝戰上一場,可惜啊可惜啊,可惜硬生生晚了十幾年啊!”

洗衣局某偏巷中,寧缺坐在馬車上執拗地盯著遠處那幾尊彷彿要活過來的簷獸,臉色越來越蒼白,心跳越來越快,忽然間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不見。

皇宮朱雀門前。

中年男子回頭望向正殿簷角上那些石獸,朗聲大笑起來,笑聲異常瀟灑曠朗,沒有一絲雜意雜念,那些簷獸彷彿聽懂了他笑聲所傳達的意思,重新回覆平靜安詳。

瀟灑笑聲之中,他青衫飄飄走出皇城正門。

今日之後的長安城少了位叫春風亭老朝的領袖。

這個世間多了位觀湖魚而入知天命境界的強者。

第七十章 告別的長街

第七十章 告別的長街

回到臨四十七巷,推開鋪門進到後宅,寧缺從懷中取出那塊烏木啞光腰牌,很隨意地扔到床上,就像是在扔一塊廢柴。

桑桑坐在床頭,畏寒的兩隻小腳塞在暖和被窩之中,正在專心地縫補他的舊外套,看了被上的腰牌一眼,好奇地拿了起來,對著屋頂透明天光瓦灑下來的光線,眯著眼睛仔細看了半天,問道:“少爺,這是什麼?”

“大內侍衛的牌子……暗侍衛,就是見不得光的那種。”寧缺坐到桌旁,提起水壺灌了幾大口,想起今日進宮竟是連口茶水都沒喝著,不免有些鬱悶。

知道寧缺有了官面身份,如昨夜所判那般抱上了一根天下最粗的大腿,桑桑眯著那雙柳葉眼開心地笑了起來,不過她對事物關心的重點向來比較直接。

“每個月能有多少俸祿?”

寧缺愣了愣,放下手中茶壺回憶先前的談話,猶豫說道:“怎麼也得有四五十兩銀子吧?”

桑桑蹙著細細的眉頭,黝黑的小臉上滿是不滿,說道:“沒想像中多啊。”

寧缺搖頭笑著教訓道:“咱現在有兩千兩銀子的身家,以後做事說話得大氣些。”

桑桑聽著這話,臉上的不滿頓時消失無蹤,笑嘻嘻望著他招招小手,說道:“少爺你先前走後,那邊就悄悄把銀子送了過來。”

寧缺有些疑惑不解,逕直走到床邊歪在小侍女身旁,好奇問道:“放哪兒了?”

桑桑神秘兮兮地向外面看了兩眼,放下手中的針眼活兒,用兩隻小手捏住腰間被褥兩角,有些緊張拉開一條縫,微抬下頜示意他往裡面看。

寧缺眉梢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