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感慨說道:“換句話說讀書人的事兒就是讀書人的事兒,修行者的事兒也就是修行者的事兒,得清貴自矜些,別總想著靠這些事兒掙錢,那給人感覺總有些跌份兒……所以我決定,以後不要再去賭場作弊贏錢了,我擔心書院教習們知道後會氣死,同時我決定從明日起把本人的大作全部從前面鋪子裡撤回來,至於生意,就從香坊那邊去收些窮書生的便宜書卷來賣,掙些差價就好。”
桑桑把針線從鞋墊那頭穿過來,用力一拉,張嘴咬住線頭咯崩一聲扯斷,然後睜著疑惑的眼睛問道:“一幅都不賣了?少爺,這會不會顯得有些窮人乍富?”
寧缺被她說的一愣,咳了兩聲,說道:“你用的形容詞不是太準備,這不叫窮人乍富,應該叫小富即安……當然,窮人乍富不好看,小富即安不可取,那我的字還是在前鋪裡掛幾副,不過標價要抬上去,非千金不能賣也。”
桑桑心想少爺你最貴那幅中堂也才賣了二十兩銀子,而且貴的也就賣出去了那麼一幅,那天你還專門吩咐我燜了鍋紅燒肉慶祝終於宰了個冤大頭,現如今你說自己的書卷非千金不能賣,這長安城雖然確實人傻錢多,但哪裡有這麼多冤大頭?
看著小丫頭烏黑眼珠裡的強烈的疑惑神色,寧缺眉頭一挑笑著解釋道:“記住,咱們現在太有錢了,不差那點兒,這就算是千金買馬骨,可以漲名聲的。”
依照他的意思,第二天桑桑把他寫的大部分書卷都從老筆齋裡撤了下來,然後去香坊買了一大堆書家新作,而且遇著客人看中寧缺所寫書卷詢價之時,她便會老老實實地告訴對方:東主親筆所寫極為珍貴,故千金不二價。
事態的發展和寧缺猜想的並不一樣,把自己書法作品標上千金之價,並沒有讓老筆齋的名聲一飛沖天,鋪子裡的生意反而變得越來越差,除了又收穫了一大堆類似“這鋪子的老闆是不是窮瘋了”冷嘲熱諷之外,別無所獲。
不過現在主僕二人從窮人忽然變成太他媽有錢的人,真有些窮人乍富的勁兒,就連桑桑並不怎麼關心老筆齋的收入,而寧缺天天在書院裡面忙著溫習功課,忙著登上舊向那位友人請教修行世界裡的諸多法門,更不會理會這些。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感知,感動知交也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感知,感動知交也
書院六科,科科令人愁。對於寧缺來說,數御射三科自然可以信手拈來,但剩下的禮書樂三科依然折磨得他欲仙欲死。
禮書二科可以死記硬背,他相信只要自己重新擁有一顆愛成績勝過愛銀子的大心臟,那麼便肯定可以邁過這關。
然而那些樂器實在非他所長,非他所喜,每每在書舍裡抱著一根洞蕭愁苦無語時,他便忍不住會想起陳皮皮的前兩次留言。在那些留言中對方毫不客氣地把他比做一根沒有眼的蠢木頭,是一根吹不響的簫,看著手中洞簫,他不得不承認這大概是昊天對他的某種限制。
想要從書院結業,想要進二層樓,已經錯過一次期考的他,自然不可能次次考試都不參加,當白卷英雄。樂科無希望,所以他對其餘五科的學習格外用心,而讓他如此刻苦的原因,除了學業壓力,還有別的原因。
自從期考之後,包括丙舍大部分同窗在內,書院學生們認為他棄考託病避戰,性情極為不堪。雖不曾當著他的面冷嘲熱諷,卻也沒有多少人還願意與他攀談說話,目光舉止間滿是避諱疏離之意。
被無視被刻意冷落都無所謂,他本就不是一個會用熱臉去貼對方冷屁股的人,被隱隱排擠在書院集體之外,那他便認真溫書便是,只是有時候一個人形單影隻行走在書院中時,他的心情還是會有些低落。
此時他便會拿前世當了省級三好學生後受到同學們冷漠眼光的遭遇安慰自己: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所謂出頭的椽子總是先爛,圈裡最肥的那頭豬……
呸!向漫著淺水積著如發細細青草的溼地裡狠狠吐了口唾沫,寧缺仰起下頜,搶先無視迎面而來想要無視自己的兩名同窗,提著手中的紙袋悠悠然走向舊。
走上舊二層,向女教授恭謹一禮,把手中的紙袋擱到西窗畔的案几上,他走到書架前,目光在那些密密麻麻的修行書籍上掠過,如今他雖然已經能夠感應到天地之息,甚至憑此去贏了很多銀子,但很遺憾的是,這些書籍對於他來說依然像無字天書般難懂,只能記住筆畫卻依然無法在腦海裡存住任何一個字。
拿了一本厚厚的《萬法鑑賞大辭典》,坐回西窗下地板上,從窗戶縫隙處看了